没落下。在移风易俗方面更是妥妥的一把好手,发送自己爹妈过世时都没跪过,时隔七十多年了,冷不丁又看到有人跪在自己跟前说话,简直都懵了。然而,在这懵愣中,又有一丝微妙的自得在心底隐隐波动。
蓝田是他最得意的孩子,这孩子坚持要搅基他拦不住,但大孙子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却总让他有一点点隐秘的不快。
蓝书诚理智上明白男女要平等这男男更应该平等,但蓝家人必须当家作主这根弦超越传统风俗,却是蓝书诚怎么也移不掉的一点男人劣根性。此刻看到徐知着扑嗵跪地,自称孙媳,尴尬之余,却是把心头微妙的毛刺儿捋了个平顺舒服。
徐知着打小儿就善于察颜观色,修练至今,本事出神入化。细辩蓝老太爷那神色,就知道自己这一跪至少不是全错,连忙笑呵呵的站起身往回掰。
“爷爷,茶都接了,您可就不能赶我走了。”徐知着行伍出身,没什么特别的情况,站起来就是笔直,看着倍儿精神。
蓝书诚闻言一愣,笑了:“你小子,专门套我呢?”
“我哪敢啊!”
“不是什么好东西。”蓝书诚佯怒:“我就知道,老大能看上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丘之貉,狼狈为奸!”
蓝书诚一代fēng_liú人物,最爱英雄少年,蓝田就是他一手□出来的样板,性格爽朗,明亮自信。徐知着跪得干脆,站得爽快,蓝书诚“上当”都上得十分舒坦。要不是蓝田嚷嚷着坐飞机累了,要先回屋歇歇去,他还真想跟徐知着就着一盏清茶细说当年。
相比起蓝田北京的房子,他在老家这间屋要布置得典雅精致得多,空间挑高阔大,暗棕色露着天然木纹的柚木地板,衬着寥寥几件家具,线条极简,风格非中非西,却有内里共通的禅意。床边铺陈着洁白的天然羊毛地毯,白绒绒,温柔轻暖。
“过来帮忙。”蓝田把行李放进衣帽间,埋头到墙角倒腾。
等徐知着帮着把整面墙的木门移开,才发现门外的游廊正对着一池残荷,一小株白梅立在墙含苞欲放,漾着水意的空气里弥漫着蜡梅的清香。
“你这也……太好了。”徐知着这下彻底服气,连挣扎的心都没了。感觉这辈子就只有跟着老婆混,求老婆肯赏脸花他几个臭钱的份儿,什么给你更好的生活神马的,想都甭想……
“那是,我得宠嘛。”蓝田把地毯移到廊上,回堂屋把他们喝了一半的茶水拿回来,就着午后暖融融的冬阳躺下,惬意之极。
“这家具是你买的,还是爷爷买的?”徐知着在蓝田身后坐下,让他枕到自己大腿上。
“我买的,凡是我觉得最好的东西,我都送到这儿来。”蓝田握住徐知着的手:“我走南闯北,有些地方说不好哪天就不住了,只有这里是不会变的,这是我不搬的家。”
“真好。”徐知着斜靠在木门上,看着一只戴胜在草丛里挑挑捡捡的找虫子吃。大道无声,真正好的东西,不需要审美,是人都能感觉到。
“这里,只有你来过。”蓝田仰面枕在徐知着腿上,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得意:“我刚刚想起来,这里只有你来过。”
“真的?”徐知着感觉心里一软,连筋骨都要酥了。
“是的,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是给你留了一样东西。那张床除了我以外,还没有别人睡过……”
徐知着一时热血沸腾,兴奋得难以自已:“我现在就想去滚两下。”
“你确定不要留到晚上?”蓝田意味十足的挑眉。
徐知着用力握拳,平复了一下心情:“好的,晚上!”
蓝田是第一个到的,传说中全家暴发户的蓝和是第二个到的。徐知着一开始很诧异为什么蓝老太爷也会叫蓝田“老大”,等蓝和到场,屋里屋外齐齐嚷着“老二回来了”才反应过来,嘴角抽了半天,心想在蓝家当二公子真是亏大发了。
蓝田虽然出柜甚早,但因为情路坎坷,阴错阳差之下,从来没带男友回家展览过。这次听说“蓝太太”要回老家过年,十里八乡的好友亲朋都赶过来参观。等蓝凯下班到家时,大厅里已经开了两桌麻将,一桌牌局。
蓝凯站在门口一扫,没看到一张生面孔,诧异地走到蓝田身边问道:“小徐呢?”
“在厨房帮忙。”蓝田自摸单吊一张五筒,心思全在牌局上。
“胡闹!”蓝凯顿时不悦。
“没事儿,他喜欢这样。他就不爱打牌,嫌费脑子。”蓝田听出老爹的深意,把注意力从五筒移了几分出来。
“那也不行啊,哪有让他来干活的道理?”蓝凯瞪眼睛。
“哎哟,真没事。你要是不放心,你看看他去。”蓝田笑了:“你还真别他叫过来。那小子打麻将就像赌神转世,打什么中什么,一家通吃,他一上台我们都别玩了。”
“真的假的?”蓝和不信。
“当然是真的,回头让他给你露两手。”
蓝凯眼看这儿子真是靠不住,只能自己豁出老脸去哄儿媳妇:真是的,哪能让新媳妇动手呢?这显得家风多不正啊。
蓝凯一路琢磨着绕进厨房,推门便看到里面一片热火朝天,张婶连同一个请来的厨子围着炉头,空气里弥漫着鸡汤的香气。徐知着站在案边切笋丝,刀光闪闪,切得又快又匀。
蓝凯一看那架式,莫名的,心里一动,熄掉了让他停手的心思。因为徐知着切得太稳了,有些人干什么事都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