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为一派掌门夫人,无需对问语如此客气。”
曲倾柔上前两步,微微斜着头,温温柔柔清浅动人,“妹妹何必与我这般生疏,你我本该是近亲姐妹,是血脉相融的一家人,理应亲近些才是。”
问语随着她的动作,脚下退了两步,眸中不自主流露出戒备。她看着曲倾柔,只见得对方明眸皓齿,身姿窈窕。尤其那双眼好似秋水,微有媚意,“你能看得到我在想什么?”
她不由自主便问出这句话,问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中略懊恼:不该这么直白地问的,话语太刺耳了,暴露自己浅薄还容易引人反感。最起码应该先问对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曲倾柔并不在意,抬起一只纤长的食指指指问语心口的位置,“常人所听皆为人口中之语,而我所听为人心中之语。”
人心中之语?不就是人的心声?她的意思坦白了说便是能听到人说话时心中所想的词句。经她这么一点拨问语想起幼年时见过的一些早已模糊的事情来,她记得秋家人中确实存在这样的异能者。
思索间,问语正对上曲倾柔的眼睛,蓦地心口一沉,暗道不该。直觉告诉她,自己不能和这个人有进一步的接触,这个人很危险。
她动了动嘴唇,却终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妹妹是想问余初隐一事?”
问语一惊。曲倾柔这次又是怎么知道的?她刚才没吭声。
曲倾柔淡淡一笑,“妹妹固然聪明伶俐,但终究心思单纯,日常处事并不完全懂得如何隐藏自己。方才夫君谈及自己与余初隐过往旧事,妹妹满眼皆是怀疑。你认为以夫君秉性,本该给余初隐留有余地才是,对不对?”
问语直视着曲倾柔,越发觉得她那双眼过于灵动,狡若狐媚,勾人心魂。先前在人群中一个眼神,便足以暗示自己跟过来,后又笃定自己一定会赴约,所以才在门外等候。
她早知自己对余初隐一事尚有疑惑。
问语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截了当问道:“是你做的?”
“我这身子哪能办的了事?人是夫君杀的,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众位豪杰都在场,看得一清二楚。”
问语懂她潜意思,人是暮允歌动手杀的,但暗中推波助澜让暮允歌起其杀心的正是曲倾柔。
“你就那么恨他?”
曲倾柔定定看着问语的眼睛,轻轻摇头,“不是我恨他,而是他恨我。”
“因为你帮暮允歌得到了掌门之位?”
曲倾柔无奈地笑,“事实恰恰相反,是他恨我,所以我才竭尽全力相助夫君夺取泊清派掌门之位。”
“你做了什么招惹他的事?”
曲倾柔故作不解,“难道妹妹以为,人一定要做什么才会惹人憎恨吗?”
问语隆起眉心,难道不是吗?
曲倾柔垂下眼眸,神情似是悲哀,又似嘲讽,“倘若真如这般,秋家又做错了什么呢?”
问语怔住。
“妹妹,你我身上留着同样的血液,理应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若无人袒护,你我又该如何面对这整个世界的恶意?”曲倾柔坐在桌边,斜斜倚着桌沿,身体柔软无骨,媚眼娇媚却暗含刀锋,似被困在牢笼中的毒蛇。她虽然看起来身形被束缚,其实随时可以狠狠地对人反咬一口。
然而这话在问语眼里确是另一番深意。
有人袒护?将泛云?
想起那如风般跟随自己且默默守护自己的人,她内心一时五味杂陈。
她才不愿承认自己天生便带着什么莫名其妙的原罪,在她随师父入武陵的那一瞬间,她便与这世间的所有人所有事都再无关系。
信念在遇到挫折时却愈加坚定,问语猛的转身,抬脚欲离开。
她吱呦一声拉开门,曲倾柔忽而又开口,“身为同族血亲,我并不想看到妹妹你受伤害。妹妹还是听姐姐一句劝,小心你身边的人,尤其是苏予诚。”
问语双脚已经离开房间,听到“苏予诚”的名字整个人浑身一顿。
又是挑拨离间,又是拿苏予诚开刀,这人莫不是跟将泛云暗中打成了什么共识?
“我不信你。”问语大步离去。
话说回鹿鸣阁。众宾觥筹交错,纷纷向意外出现还办了好事的将泛云敬酒。他酒量极好,故而来者不拒,一时间竟与大家万分融洽。
庭以归坐在主位,看着众宾尽欢,嘴边笑意浅浅。
宾客散尽后,只有将泛云还斜着身子坐在原位,捧着一碗酒,兀自狂饮着。庭以归向人一一道别,然后走到将泛云身边,端正道:“将帮主,可否移步莲池?”
莲池指的便是乘月山庄后院那一大片栽种了荷花的池塘,名字是大家约定俗成。
将泛云弯唇一笑,撑着桌面起了身,拂袖而去。
天色尚早,晚霞还未散尽,天上朦朦胧胧挂了个月亮的影子,田田荷花荷叶都昏昏无力。
庭以归屏退左右,将湖边小亭单独留给二人。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