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说是。
林老爷平和了脸色,对林壁堂说:“难为你还惦记着你兄弟,有心了。”
林壁堂就坐在林老爷身边,他拿起筷子夹起一粒蟹肉玉丸子放入林老爷的碟子里,“六哥的病,我做弟弟的,没有不上心的道理。”他又是一笑,“何况方总管乃是太爷爷当年的学生,我这一趟去拜访,着实礼遇有加。”
林老爷听着这话很是顺耳,长长地“嗯”了一声。
林壁堂顺手又为林老爷盛了一碗羹汤,轻轻地放在林老爷的手侧,道:“爹,壁堂这一趟,叫您担心了。”
林老爷听得心上一软,叹息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林壁楼捏着筷子,见机便是冷笑,随之说道:“是啊,原指望着七弟你能早早回来,谁曾想这一晚便是两个多月呢!”
林壁堂没有一丝异色,侧首对林壁楼一点头,道:“这两个多月,家中多仰仗大哥了。”
林壁楼见林壁堂一脸自如,便有些失望,不由地笑得牵强,“七弟这话可要折煞哥哥了,什么仰仗不仰仗,我这为人之子,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林壁堂自若地为林夫人又夹了一点鱼腹白肉,“壁堂知道大哥辛苦……”他似笑非笑地举起自己手边的玉杯子,对着林壁楼一勾嘴角,“壁堂这里敬大哥一杯。”
林壁楼不解其意,但也只好举杯一笑。
林壁堂当即饮下,一抿润泽点点的唇,“壁堂深知大哥是个精明能干的人,这里就有一事,要和大哥商量。”
林壁楼略诧地看了一眼面前笑脸盈盈的弟弟,对着满耳的好话,竟是有些不敢答应。
他是知道这个七弟的,看似对谁都能谈笑风生温和有礼,那是因为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但凡他将那层笑脸一拉,便是要叫你好看了。从小到大,这个七弟一声一声的大哥喊得比谁都勤快,可一个一个的下马威也撩得比谁都痛快。林壁楼自己以为林壁堂纵使与自己有隙,也不能明着与自己做对,一个长子一个嫡子,闹将起来传出去就是笑话。
“七弟这话说得有趣,有什么事,理当先与爹商量才是啊。”林壁楼转着空杯子陪着笑。
在一边的林壁亭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将一双筷子用白牙咬得津津有味。
林老爷淡淡地说道:“我不老,你们说着,我自是听得见。”
林壁楼听了这话,略一忖度,不敢再多言,咬牙道:“七弟但说无妨。”
林壁堂微微一笑,风姿煞是动人,他温柔地说:“大哥,壁堂这次走了一趟商,总算明白这个中滋味,从前大哥走商必定辛苦,想来平素这缜密稳妥四个字,便是从这里来的。”
林壁楼不敢松懈地露出一点防备的笑,心里直打鼓,简直如坐针毡。
林壁堂还在笑,“大哥,不如,你让一回弟弟罢。”
林壁楼一听这话差点将杯子捏碎过去,“让”这个字来得蹊跷突然,叫他方寸大乱,让什么?怎么让?方才还好好地说着话,怎么这就夺权来了?
林壁亭眼光大亮,油腔滑调地说:“七弟,这是唱得哪一出啊?”
林壁堂极是寻常地说道:“我想,这往后家中走商一事,便由我来也无不可。”
此话一出,满桌的寂静。
走商一事多是苦差事,不论有肥有缺,都能累出人满肚子心病来。林壁堂此番主动请缨,究竟动得什么脑筋。
林老爷不动声色地放下了筷子,看向林壁堂,道:“你这主意倒叫人奇了怪了,按说吃苦不能吃上瘾啊。”
林壁堂一摇头,“爹,这苦,壁堂要请教过您,才敢去吃。”
林老爷摸着光洁的下巴,语重心长而又言辞肃然地说:“做爹的没有拦着儿子历练的道理,你要去,爹不拦你。”
林壁堂当即站了起来,一边作揖一边对着林老爷一笑,“这可是您说的。”
林老爷指着林壁堂,一边摇头一边叹道:“哈!你这孩子在这儿等着为父呐!你这招将功抵过倒是出得痛快,倒叫为父无话可说了。”
林壁楼不自觉地皱眉,心想自己这位高明的弟弟当真是为了功过相抵才揽的这差事?末了,他摇了头,以为林壁堂从小就很有主意,真要如此,凭他有的是旁的招数。不信他精明至此会走这么一步臭棋?!
“爹,既如此,待壁堂将此番的账目同您交待了,便同您商量商量走商之事。”林壁堂复又归了位,谦逊地说。
林老爷摆了摆手,“不着急下回,待你先歇息一段时候罢。”
林壁堂淡笑摇头,“爹,这趟商可等不得。”
不待林老爷问出话,林壁堂便道:“从扬州至连云山,走另辟的旱路,少说要一月半,元烈将军只能撑两个月。”
81、两心两地
是夜,林老爷一口气摔了三只前朝花瓶,堪称发了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火。
及至子午更响,林老爷拧着张白脸才声嘶力竭地一屁股坐在了书房的椅子上,不过他依旧覆着胸口,拿手指颤巍巍地指着林壁堂,嘶哑道:“你若是敢……我……我便……”
林壁堂赶了那么长的路,如今又听了一宿的责备,却只是不温不火地垂着眼睫,待林老爷终于讲至江郎才尽之时,他才低低地开了口:
“爹要如何罚壁堂,壁堂都答应,只是霍将军这躺军粮,壁堂是走定了。”
林老爷当即一个瞪眼,差点将眼珠子尽数翻过去,“你……你……!”
林壁堂温润如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