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安迈出了步子,先是慎重而拘谨地,而后越走越快。
袁峥看着他朝这边走过来,不自觉地也踏出了步子。
久安走得越来越疾,最后跑了起来。
袁峥看着他的样子,一边觉得可笑,一边又觉得欢喜。他想久安若是跑进自己的怀里,他便将他抱住抛起来。
久安跑到了他的跟前,下一刻,越过了他,冲向了他的身后。
四肢百骸都僵在了那儿,袁峥先是不明所以地一怔,随即是不可置信地直了目光。
良久,他回了头。
而目光触及之处,久安已经与林壁堂极近地相对站着了。就这么一句话都不说地看着彼此,仿佛可以就这么一直看下去。
末了,是林壁堂先笑了,眉眼面容都活了起来,笑得很漂亮。他抬起手,在久安的脑袋上拍了拍,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是经夜未眠的倦意:“四宝。”
久安咧了咧嘴角,眼中是笑,心里却有些想哭。
冬去春来,那么长,那么久,他总算又见着壁堂了。
“壁堂。”久安也哑哑地唤了他一声,他犹豫着开口,他想一口气告诉他——自己一听说他来了就想去找他,可是自己太笨了,怎么也找不着。从昨至今的种种,久安绞尽脑汁,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他看着林壁堂眼底的柔软,却疏忽忘了一切杂念,脑子里只剩了一句话,一句似乎有些羞于启齿,却又非说不可的话:“我……我……我很想……”
最后那个“你”字尚未说出口,那边林壁堂已经温柔地看着他,道:“我知道。”
久安的脸忽地红了,他看着林壁堂抿了抿嘴,脸颊上多了一对若隐若现的梨涡。
林壁堂的眼底化成了一汪静水,他低低地告诉久安,“我也是。”
久安笑出了声,瓮声瓮气地说:“我也知道。”
日光越来越亮了,照着二人脸上的笑容有些耀眼。
“七爷——”
那边的一行人里,季川西朝停住的袁峥喊了喊,随即他看向了袁峥的身后,便又喊了一声:“久安?你怎么在这儿?”
久安闻声回了头,一下子就看见了袁峥冷得瘆人的注视。像是寒冰融成了匕首,目光冷冽无阻地可以刺进人心里。
他吓了一跳,喃喃地开口:“七……七爷?”
袁峥含怒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转了身,阔步地朝队列里走去。
季川西对着久安又喊:“久安,快过来,霍将军要见咱们。”
久安磕磕绊绊地答应了一声,为难地看回了林壁堂。
林壁堂极为平和地一把握住了久安的手,道:“你只管去,我在这儿等你。”
久安皱眉踌躇了一会儿,反握住了林壁堂,坚定而着急地说:“我很快就回来,你千万别走。”
说着他开始往后退,一直退,退着退着就倒跑了起来,竟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转身回头,他朝林壁堂挥着手,张嘴用力地做着口型,不断地告诉他:
“等我,等我。”
73、醋意大发
校场是军营日常练兵之所。而主营之内的这处校场,在久安看来,很像殷都中的乌玛台。
如今时辰虽早,不过校场之内已是人员齐整,各成营阵地都正在操练。放眼最近的一块营阵,似在习练弓射,带领的军官神情严苛地指挥兵卒引箭齐发。
久安边看边感叹,道:“那么准,真厉害。”
一边的陆宣笑着告诉他,“那还不是射得最好的,只是在选拔力士。”
久安瞪眼惊问:“力士?!”
陆宣颔首道:“引弓二百四十斤,臂张弩射二百三十步。才能担得上营中力士。”
久安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来,随着众人走上了校场中央搭起的一处宽敞的楼台,登高扶栏再看,只见满场威武的兵卒男子,时不时传来气势如虹的低吼与喝叫,或习练云梯,或舞练鞭刀,或提枪交战,或骑射步射……正是一派雄兵风范。而就在此时,校场一角忽地传来一声巨响,随即是浓烟滚滚,久安没预料地狠狠浑身一颤,惊诧地问:“什……什么声音?”
陆宣一边笑一边告诉他,“这是霹雳雷!”
久安皱眉拧着脸,“什么……雷?!”
陆宣豪迈地一挥手,拍着久安的肩膀说:“新玩意儿,你个小屁孩儿不懂。咱们往后埋伏炸人就用它!”
久安心有余悸地呼出一口气,随即点头道:“嗯……别说炸人了,这动静吓人都够了。”
众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练兵,校场入口走进五六人,为首的乃是换了便装的霍骁,一旁走着的乃是赵羡。
待霍骁赵羡二人上了楼台,众人这才收回了目光,对他们作揖抱拳。
礼数皆毕,霍骁直奔了最紧要的话说,道是那日虽只答应了季川西与齐青,但事后一想还是觉着一视同仁为好,今日便要亲自出马,与众人切磋切磋,试试身手。
楼台之上便是一处宽敞的空地,用最好的楠木打得结结实实的,原本就是为练武所用,不过平日里只有霍骁与几名心腹副随用。
一边的赵羡坐着,笑道:“今日可算是千载难逢,尔等便将本事都拿出来罢。”
霍骁起了身,道:“不拘比试什么,今日由你们做主。”
这话的意思实则就是“拣你们最拿手的来”,饶是能激起少年人的好胜之心,可惜,久安是个例外,他不想比试,一是与霍骁比试是以卵击石,二是他归心似箭想着林壁堂。可他又不敢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