峥扭头朝这里看了过来,见状便道:“陆宣你作甚?”
陆宣立刻松了手,勉强地挤出了笑模样,从牙缝里冷冷地对久安道:“就是……我们挨打的晚上,听明白没有?”
久安这次明白了,知道陆宣不愿提起他和齐青撞脸的事儿。他冲陆宣庄重地点了头,“你放心吧。”
陆宣神色松懈了一些,“嗯”了一声,复看回前方。
走着走着,久安忽然语重心长地对陆宣说道:“陆宣,其实碰一碰也无妨的,都是男人,又何必介怀呢?”
陆宣的脑门上乍现三条青筋,嘴角抽搐了一下。
久安继续说道:“对了,我一直都想问,你们当时碰得这么厉害,可还撞了牙?”
陆宣忍无可忍地当将手里的马鞭,愤怒地一下抽到了久安的脚边,扬起一鞭子的沙尘。
久安被吓得当即跳出了老远。
由此,一直待大军抵达连云山,陆宣都再没理过久安。任凭久安百般讨好,他自岿然不动。久安原有的是毅力与决心,奈何袁峥中途出手,骂得他不得不暂且断了念想。
风一程水一程,军队进发至第七日,终到了连云山下。
连云山乃是一处雄壮的山峦,地势险要,相连的皆是苍茫的崇山峻岭,进可攻退可守,是再好不过的扎营之所。
而连云山之外,是一条名曰罕酋的大河,日夜涛声阵阵,北行三百里,便是呼月涽的驻兵之地。两军相望,虎视眈眈,势同水火,外观一派平静,实则战意汹涌。罕酋河一战,北夷受挫后,便一直按兵不动。
赵羡的大军于黄昏时抵达主帅的大营,落日庞大而浑圆地拢在连云山边,而大营就在一片橘色里威武屹立。
此时立马于此,向身后随处一看,都可称作是北瞰中原。
久安在队伍的后方走了多日,早已累得连话都不愿说了,而余人虽有心想去一睹主帅元烈将军的风采,也碍于军纪,不敢轻举妄动。一顿打,多少打出了些许的安份。
半个时辰后,扎营的命令传到了这里。
久安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知晓今晚是可以安生地躺下睡一夜了。不用同前几日一般,带甲枕剑。
入了夜,久安第一个钻进了新搭的营帐里,这次的营帐外还架了结实的红木栏,一示加固,二示常驻。
久安在帐中小坐了片刻,便又走了出去。
正在解胄的袁峥立刻就问:“干什么去?”
“打水洗澡。”久安一边说一边就走了出去。
袁峥跟着就问:“你知道哪儿有水?”
久安的回话不甚清晰,因为已经走开去了。
久安跑出了赵羡之军的地界,一路往主营去了。他原本是要打水的,可走着看着,有了趣味,便将打水抛之脑后了。
另一位李将军已拔营开向西北,应战那里的北夷军队,是以主营内外都是霍将军的兵。霍军乃是出了名的严苛,见了久安的穿戴,知道他是赵军中人,可上头还未指令,便仍旧谨慎地将他拦着。所以,久安走了半天,也只是在主营的外围兜兜转转。
主营之威严齐整只在外围便可窥一斑而知全豹,叫他啧啧赞叹之余也不禁心生向往,恨不得天一下子就能亮,自己也能跟着赵将军进里头,一探究竟。而治军如此的主帅将领就更值得拜见了,不知该是如何的铁面无私之人?
久安心中雀跃,不看门道看热闹地一个人傻乐着。
他走一步,跳两步,连腿上未好的瘀伤都抛之脑后。眼里是篝火中的军营,心里是军营里的将军。
久安正伸着脖子看得起劲,不想脚下一软,耳边听到了一声“哎哟。”
久安一低头,就看见一人已经捏着脚蹲了下去。
“你……你没事吧?”久安立刻也蹲了下去,“对不住,我方才没瞧好,踩着你了。”
那人身着布衣,竟是未披甲胄。低着头,只看见一头漆黑的发,与一副单薄的肩膀。
“我扶你起来。”久安抓住了那人的胳膊。
这一抓,让那人出了声,他一边摇手一边说道:“无妨无妨,你走你的,不用理我。”
久安不依,“我踩的你,是我不好。”说着,还是硬生生地将那人扶了起来,看准了一边有一块石头,就将他按在了那里。
那人一边说着“多谢”一边挣开了久安的手,随后将头偏过去,用手挡着。
久安蹲在了一边,小声问:“我踩了你的脚,你捂脸做什么?”
那人在手后面笑了笑,道:“我长得丑,怕吓着你。”
久安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不怕的,你不用如此。”他这回好好地打量了那人一番,只觉他有些孱弱之态,灯火不明的外围里,一双手白得几近透明一般。“你……不是军中之人罢。”
那人片刻沉默,最后点头道:“我是……随军养牲畜的农户。”
久安有些怀疑,心想自己是军中之人也不能擅自进出,他如何能到这里?
不过他也不多问,只是说:“那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那人半天不作答,然后就忽然站了起来,用手猛地一指,道:“我的猪跑了,我得去追!”说完,甩腿就跑了出去。
久安一愣,立刻喊道:“站站……站住!那那……那是主营!”
53、人心有隙
那人不顾久安的阻止,顷刻就跑了个没影。
久安见他跑得正是主营入内的大门,便暗叫不好地追了上去,心想那人这么没头没脑地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