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壁堂看似无意地又问:“那位袁峥,我倒是一回都没见着啊?”
久安目光动了动,低低地“嗯”了一声。
“怎么,他不常来?”林壁堂试探地看了久安一眼。
久安勉强地答道:“眼下除了靖孛,就属乾虚关动荡,他自然脱不了身,有要事也是遣了人来连云山……”他在心底算了算,“这么说来,他的确是许久不曾来此……嗯,得有半年了。”
林壁堂“哈”了一声,不冷不热地说道:“你倒记得仔细。”
久安无辜地看向林壁堂,“是你动辄就要问他,我若答不上,你便恼我。我哪敢不记得!”
林壁堂微微一怔,随即笑着骂道:“贫嘴。”
172、又见故人
对于袁峥,久安是绝不敢想的。在久安心底,他对袁峥永远带着那么一点怕,曾经的敬重愤怒与恨意都消失后,只那一点儿怕,在他心里生了根。
除夕那夜,久安跑了,将袁峥留在了烟花下的雪地里,那时,关外雪雾极浓,一会儿的工夫,袁峥便消失在了一片白茫雪气中,而此后,果真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
久安心想,这大约就是各归各位了。他面无表情地接着想,各归各位,天下太平,好。
“又是同期又是同僚,半年不见的,可曾想念?”林壁堂淡淡地问道。
久安自若地看向林壁堂,“分明是壁堂时不时便念叨此人的名姓,怎么着,也是壁堂比我更想念。”
林壁堂蹙眉一掐久安的手心,“好你个四宝,越发坏了。”
久安无辜地眨了眨眼,勉强地笑了笑。他看着林壁堂,心底没谱,不知他对自己和袁峥之事究竟知晓多少。
林壁堂对久安是发不了脾气的,掐着他的手说了几句厉害话,便拉着他又慢慢地往前走了,及至要分道扬镳,林壁堂拉着久安的手放到唇边飞快地啄了一口,笑出了一脸明媚动人。
久安看着林壁堂走远后,才悻悻地回了帐子,军卫长容升见久安回来了,便对他作揖行礼,其余的一概不问。久安撩开帐门帘子进去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拿出了袖口还沾染了血迹的珍珠,碾碎取出了藏在其中的解药,略分出一二后,他拿着余下的放入了口中。
吞咽过后,他坐在榻边,长久地发呆,他的思绪飘成了一朵无形无状的云,掠过往来光阴,诸事闪过,最终叫他低下头去——这药若是终其一生地吃下去,那自己当真是要死路一条了。那呼月涽,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久安颓唐地往床榻上一倒,从被褥里头摸出了失而复得的“忆肠”——呼月涽倒是当真将此物归还了,只可惜,归还了也是无用,全军上下都知晓这条银鞭被夺走了,他若拿着它再现人前,当真是自找死路,不要命了。
他叹息了一声,复又将它塞入了被褥中,掖好了被角,久安伸了个腰,成了细长的一条鱼。
而待他精神健旺了一些,他数着时辰,去了霍骁的议帐。今日议帐又是大局面,各位领兵的将军坐满了帐,彼此交谈着,只等着霍骁了。久安往里瞧了瞧,只见肖听雷并不在内,便知晓他定是去请霍骁了。
久安不愿进帐受那些高位将官的审视,只瞄了几眼,便转了身。
转眼的工夫,久安骤然瞧见了一个黑影。他猛地一愣,接着便有些不可置信地低低喊道:“陆宣!”
陆宣原本是在这一片儿正溜达着的,可忽见故人,便不作他想,奔着久安来了,眼下见他认出了自己,便大巴掌一拍久安的肩膀,“哈!”他上下地打量了久安,最后点着头说道:“嗯……老幺长高啦。”
久安心中很是惊喜,有些不知所措,只好顺着他的话笑嘻嘻道:“言过其实了,才高了一寸半。”
陆宣哈哈一笑,“你就可劲儿长着,我可是当真长不动了。”
久安一弯眼睛,推了推陆宣的胸膛,“也够了!”他看着陆宣,几乎是感喟道:“你……你不是在乾虚关么?”
陆宣脸上的伤疤已然暗了下去,亏他长得黑,不细看也瞧不出来,不过终究算是破了相。陆宣自恃“男儿无丑相”,很快便忘了脸面上的事,如今他泰然地一摸那道长疤,犹如捋须一般地说道:“霍帅下令,能不回来么?”
久安吃了一惊,“都……都回来了?”
陆宣一摆手,咧着嘴,“哪儿能都回来哇!”他比了比手指,“就俩!”
久安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哪儿俩?”
陆宣正要说话,他身后有人道:“你怎么堵这儿了?”
这声音过分耳熟了,久安打了个寒颤,耳根“腾”地热了起来。
陆宣一转身,大大咧咧道:“哟,七爷,我这儿正跟久安说话呢。”
袁峥高人一等地站在那儿,凛凛地目视了前方,简直没有一丝偏颇。半年不见,他长成了一副男人的刚毅模样,年少的气息没了,便更显仪表堂堂,他威武从容地沉了嗓音,道:“霍帅若是来了,瞧见你这么不知礼数,定要罚你。”他抓着陆宣的肩膀将他轻轻地往边上一推,“别处说去罢。”
语毕,他大步流星地往帐中去了,身后跟着的两名附随,机敏地停在了外头,笔挺地在一旁站住了。
久安的余光扫到了袁峥的肩头,他的一只脚跟不由自主地往后挪了一小步。
陆宣不解地摸了摸伤疤,嘀咕道:“怎么,怎么就这样了?”他回头瞥了一眼低着头看别处的久安,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