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振权就住在徐元佐对门,看着顾水生进去,又看着顾水生出来。(.)他虽然不像徐元佐那样能够阅读人心,但阅历摆在那里,一眼可知顾水生领了个重要差事。
当然,这可能是因为顾水生出来之后一蹦三丈高,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身负重任。
罗振权见周围没人了,方才过去。
棋妙领他进去,又去门口站岗了。
徐元佐见了罗振权,咧嘴一笑,道:“可以着手准备了。”
罗振权下意识道:“商榻的……”
徐元佐点了点头。
罗振权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告辞。
“对了,有没有我能看得上的工头?”徐元佐道:“以后工程那边的事,你要渐渐抽身了。”
罗振权乐得嘴都咧开了。
他是真心不喜欢在工地上瞎走,自己不懂行,而建筑又是体力、细心、技术三者并重的工作尤其是现在的卯榫结构,技术含量远高于砖木堆砌,看着就心烦。如果能够交给别人,自己专心去做些打家劫舍的事,岂不快哉!
“有好几个都不错,人厚道,懂规矩,肯卖力。”罗振权道。
“整理好简历,我先见见人。”徐元佐起身做出送客到门口的姿态:“如果叫我发现你为了脱身敷衍我,你就别指望再摸刀把子了。”
“哪能!我可是你的开山大门徒呐!”罗振权嘿嘿笑道,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憨样。
他自己都有些诧异,最初见到徐元佐的时候并不觉得此子有何强势之处,但人家硬生生考了两个案首出来,成功入学,而任何一个跟他交往的人,都会不自觉地居于其下,听从调遣。
罗振权不知道什么叫领袖气质和领导力,只能暗叹一声真是神了!
从徐元佐宿舍出来,罗振权看着天上星斗。长长吐出一口气,颇有些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感觉。
老子又回来了!
老子终于不再蝇营狗苟残喘度日了!
罗振权捏了捏拳头,关节发出一阵弹响。
这回罗老爹找的人都是当年的戚家军。
这些人跟着戚爷爷打倭寇的时候。正是二十啷当岁,一腔热血,只要拿了军饷根本不怕死。他们没有国家、民族的概念,但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却深入心底。
一晃十几二十年过去了,体能固然不可与当年相比。但是人生阅历的累积,让他们更加珍惜这个工作。
那些觉得刀头舔血、成日厮杀很可悲的人,往往都是吃饱了饭的文艺小青年。真让他们腰间拴条遮羞布,身后拖个竹筐钻进地穴里,满嘴土渣子、不见天日地挖煤开矿,他们就知道能够站在阳光之下列阵厮杀是多么幸福的事了。
别说挖坑,就连种地也不如当兵吃粮强啊!
若不是那些狗屁官员弄出来的制度成法,不许将军带兵北上,谁不愿跟着戚爷爷去蓟镇打鞑子?
总算江南还有识货的,愿意招他们来看家护院。自然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甘成泽正当不惑之年,在戚家军中曾是名哨长。
按照戚家军军制:五人为伍,二伍为队。队长也叫旗队长,就是罗老爹当年的军职,是鸳鸯阵的最基本单位。
队长、战士连带炊事火兵在内,共有十二人。
四个小队组成一个大队,叫做“哨”,设哨长。
虽然一哨只有四十九人,却不可小看哨长。
因为抗倭更像是特种作战,戚家军在抗倭战争中最大的作战单位就是哨。至于后来的局、部等大编制。是到了北方面对鞑子才应运而生的。
能够做到哨长,绝对是戚家军的中坚力量。去年胡守仁带三千浙兵去蓟镇,这些骨干中坚肯定是要带走的。之所以甘成泽没去,并非不愿。而是因为腿上受过伤,走路看不出来,一旦远途行军或是跑步,就有些不便。
带去北方的浙兵都是优中选优,又要年富力强,他自然就被刷下来了。
不过对于徐元佐而言。甘成泽却是真正的人才。
凭着军职更在罗老爹之上,甘成泽理所当然成了领头雁,最先过来收拢战士,以免罗振权压制不住。
罗振权进了“营房”,有些人已经早早睡了,有些还聚拢一起吹牛说话。
甘成泽看不上罗振权,但是给罗老爹面子,也给新东家面子,更给优渥的饷银面子……对他颇为客气,表面上也甘于居其下位,打个副手。
“罗哥儿,这么晚来可是有事?”甘成泽迎了上来。
罗振权在戚家军面前还是有些心虚,道:“正是,你来,我跟你说。”
两个老粗汉轻轻出去,就在廊檐下说话。
“商榻……就在淀山湖对岸,有个土皇帝,是个举人。我们都叫他黑举人。”罗振权道。
甘成泽微微点头,问道:“可是要弄他?”
罗振权点了点头。
甘成泽哦了一声,也不问其他的,只问:“他有多少人马?是要攻打寨子,还是中途截杀?”
罗振权道:“现在还没定论,不过咱们得先把家伙准备好,操练抓起来。这几日也该休息得差不多了。”
甘成泽笑道:“罗哥儿自且放心,我们这些人都是上阵舔过刀口的,还怕对付不了百十个家丁?何况他一个举人,未必有那么多人马。不过罗哥儿说的在理,我们拿了人家的银子,吃了人家的饭菜,日常出操乃是正理!”
罗振权道:“就是这么说的。你还没见过我们佐哥儿,他可不是个喜欢小打小闹的人。日后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