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回忆排山倒海而来,思念瞬间将他淹没。朔夜觉得自己快窒息了。
「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爱人吧。我们是华族,华族的人不懂爱。」
朔夜觉得脸颊湿湿的,他一摸,发现是眼泪。即使是被寂寞淹没的两年,朔夜却一滴眼泪也没掉过。
他想叫御鬼不要再说了。他们之间断了两年,而御鬼和华威廉之间,也断了两年。
不知道这两年间,有谁变了。
朔夜觉得心如刀绞。
「教我爱的人是你……朔夜。」看到朔夜泪湿的脸,御鬼倾身,轻轻地在那冰冷的脸庞上印下一吻。「所以,我希望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华御……」朔夜觉得胸口很闷很痛。
因为怕触碰到心里的伤口,所以两年来不曾提起。但是现在御鬼说的每一个字,都像刺一样,一下一下扎在朔夜的心上。
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看来是撑不到将毒完全洗净的那一天了。是啊,这可是组织一直以来控制杀手的方式,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突破呢。
御鬼预见了他的死期,所以才说这些的吧?这些话,是另一种形式的道歉。
朔夜微笑。「看来,我没有机会离开了呢。」
最后的赌注,到底是输了啊。
他永远……都没办法成为自由的朔夜。
两年前的那个晚上,炎凌耀满身是伤,虚弱地睁着眼哀求自己不要离开的模样,狠狠撞进朔夜的脑海。
尽管看到了,自己还是选择转身。
他一定恨透他了。
朔夜现在后悔了。早知是如此的话,当初就不应该离开的。
「朔夜,你和我不一样,你是注定会幸福的。」御鬼呜咽出声,将脸埋入朔夜的颈窝。「我爱的那个人,永远不会爱我……」
朔夜伸手拥着御鬼,感觉到自己的颈窝一片湿热。
我不幸福啊。华御。一个将死之人,最后还是没有得到最想要的东西,怎么会幸福呢?
也许,从未得到,比曾经拥有要好受多了。
御鬼抽泣着,穿着大红重华服的身子不断发抖,如寒风中的落叶。刺眼的红色伏在他脆弱的身子上,像挣不开的沉默枷锁。
朔夜感觉到御鬼努力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彻底崩溃。他环抱着他,缓缓地抚着对方单薄的背脊。
他想为御鬼分担一点苦痛,想安慰他,但朔夜自己也太苦了。
两年来朔夜不敢向御鬼询问炎凌耀的情况,就是怕听到那个人也许憎恨着他。或许忘了彼此,然后开始各自新的生活,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那个人本来就有着大好前程,却因为自己,一切都变了调。
自己能给那个人的……到底只有痛苦和心伤而已……
毫无音讯的两年,让朔夜开始期待,那个人的生活已经步上常轨,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重新发光发热。
那个人本来就是温暖美丽的发光体,和必须生存在虚无的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他……过得好吗?
有人在身边照顾他吗?
他……现在在哪里呢?
「朔夜……华威廉回来了。」
一会儿后,御鬼撑起发颤的身体,柔顺白发下的血红双眼透着一股坚毅,和微不可见的哀求。「可是不是为我而来的。」
朔夜感觉胸口被狠狠一撞,瞬间不能呼吸。他瞪大眼睛看着御鬼,双手紧紧抓着御鬼的肩。
象是下定决心,御鬼擦干眼泪,深深吸一口气,吐出的瞬间壮士断腕般说道。
「他……带着你的那个人……」
身体在大脑下令前已经动了,朔夜放开御鬼的肩膀,刷的一声站了起来,眼看就要转身离开。
「朔夜!」
已经预料到朔夜的动作,御鬼一下扯住朔夜的胳膊,却被朔夜巨大的力量拉着踉跄了两步。他一个用力,将朔夜拖进自己的怀里,从后紧紧抱住。
「朔夜!不要走!」御鬼感觉自己的双脚在发抖,他象是要逼出所有的勇气般大叫:「我很寂寞……!」
「啊……」怀中的人没有挣脱的意思,只是不断地想往前奔跑。踏出了脚步却因为身体被箝制住而无法前进。
御鬼使尽全身的力气抱紧朔夜,指甲深深嵌入朔夜的肩膀。肩头已经渗出点点鲜血,朔夜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还是想要往前。
「朔夜……留下来,陪我……」
他即将成为族长。成为族长后象是得到了一切,但对御鬼来说,却比失去一切更让他绝望。
未来……以后,直到终老之前,那岁月是冰冷且孤独的。身旁将不再有人叫他华御,不再有人对他单纯地笑,不再有人可以与他平起平坐。每晚床榻上会有不同的侍女,但不再会有人用直率的目光凝视他。
成为族长以后,他爱的那个男人,在面对他时也必须垂下眼帘。不能再叫他御儿,不能再碰触他,也不能再并肩而立……
他将失去他一直以来依存的光。
现在……只剩下这个人了……即使在这两年,这个人只像个空壳。
「啊……啊!」怀中人发出如受伤野兽般的虚弱嘶吼,御鬼转头一看,愣住了。
朔夜完全没听到他说话似的,只是睁着不断滑出泪水的明亮双眸,直直注视着前方,一双手像想抓取什么般不断向前伸去,好像身旁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御鬼在一瞬间了解了,在这个人的世界里,在这个人的心里,永远不会有别人。
这个人,只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