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樽里剥好的葡萄一颗颗丰盈饱满,晶莹剔透如同玉石雕琢般。
“陛下,臣受之有愧。”
“裴卿无需自谦,案子的事,我知道你尽力了。”
裴东来一时拿不准女皇口中的案子是指哪一个,还好接下来又听她续道:“你带回来的那个人,我已经着人问过。”
“他认罪了吗?”
“他承认出卖情报,而且正如我们之前所猜想,他早在数年前便与高句丽遗族和契丹人勾结,图谋我大周江山。”
“果然如此,那之前利用牡丹下毒的事定是他们所为了。”
“还有东珠失窃一案。”
裴东来意外的抬头看了一眼,想不到陛下还记得这个案子。
“东珠是新罗的贡品,也是高句丽的国宝。当初他们是想一举两得,既挑起两国争端,又能趁机夺回宝物。我一直好奇高句丽的人是怎么知道护送东珠进京的路线,现在总算明白了。”
“景鸿这个人不简单,我派去安插在军中的暗探不是意外身亡,就是下落不明,偏偏他自己撇得一干二净,让人无迹可寻。”
但裴东来还有一事不明,“陛下既然早就怀疑此人,何不将其拿下。”
以景鸿的身份,似乎不需要顾忌。
女皇知道他在想什么,“辽东一带向来鱼龙混杂,动荡不安,我派出暗探就是想查清底细,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牵扯其中。一个景鸿自然不足为惧,可如果他的背后还有别人呢?”
“陛下说的是丁武?”
看女皇轻蔑的表情,便知她并未将此人真正放在心上,裴东来瞬间想到了另一个人——薛怀义!
难怪了,如此煞费苦心。
裴东来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女皇的心思,换作是他,如果连身边最亲密的人都无法信任,的确是难以承受的打击。
“现在看来,牵扯其中的人确实不少。据景鸿亲口所述,他曾经以钱财美色为诱饵,拉拢过军中数位将领。而且他也曾试探过丁武好几次,但都被对方四两拨千斤的挡了回来。”
“真是老奸巨猾。他是打算睁只眼闭只眼,默许手下那些肮脏的交易,这样一来,既能享受好处,东窗事发时又不必承担罪责。”
女皇点点头,赞同裴东来的分析,“如何发落此人,等战事结束再议。眼下,我要你去幽州走一趟。”说着,她打开宫女呈上来的锦盒,取出圣旨,扔给裴东来,“替我转告狄仁杰,我把辽东交给他,出了半点差错,都拿他是问。”
裴东来捧着圣旨,有些迟疑,“我手上的案子尚未了结……”
“听段慕天说,盗墓者已经找到了。”
“是,但……”
“莫非此案别有内情?”
不知道是不是裴东来的错觉,总觉得女皇淡然微笑的背后,投来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六
? 查抄侯府的时候,果然找到了几件被盗的陪葬品,铁证如山,小侯爷顺理成章的被下狱了。值得欣慰的是,裴东来还算言而有信,至少保住了他的妻儿家眷。
如此简单就破了案,难怪连张训都兴致缺缺。
“大人,这案子证据确凿,犯人也认罪,没什么好审的了吧,让他在供状上画押就是了。”
裴东来没说话,只是把玩着刚在集市上买的扇子。
“对了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出发?”
“对啊,去幽州啊。”
张训这才后知后觉的的发现,大人似乎完全没有离开京城的意思。
“大人,这可是圣上的旨意……”
“知道了。”裴东来把扇子一收,随手插在腰间,“圣旨你收着,我出去办点事。”
“那这些证物,还有人犯怎么办?”
“你带回大理寺吧。”
骑在马上的人远远传来这么一句话,张训无奈的叹了口气。
集市上卖扇子的店家正准备关门,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门板,吓得掌柜的以为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打劫,差点叫出声来。
裴东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有事问你。”
“客……大人请说。”掌柜的好歹见多识广,认出了他身上的官服,勉强放下心来。
“我之前在你这里买了一把扇子……”
“是扇子有什么问题吗?哦哦,老朽立刻给您换把新的。”
“听我说完!”
“是是是。”
“我问你,如果扇子坏了,你这里可以修好吗?”
“这个……这种竹骨绢面的扇子图的就是个好看,时新的花样一过,就算不坏也大多扔掉了,老朽从未见过有客人来修的。”
“倘若一定要修呢?”
掌柜的看了看裴东来手里完好无损的扇子,脸上满是疑惑的表情。
裴东来不耐烦的一手折断扇骨,“行了吗?”
官爷火气真大,掌柜的自知惹不起,连忙点头如捣蒜,“行行行,要修是可以的。只不过老朽老眼昏花,已经很久不做此营生了,倒是可以向您举荐一位。”
终于说到正题,裴东来精神一振,“此人手艺如何?”
“您放心,全洛阳城找不出第二个手艺比他好的,许多未出阁的小姐都是在他那里修补扇子。”
“未出阁的小姐?”
“咳咳,这个,想来或许是定情信物吧。”
裴东来了悟的点点头,瞬间想起自己送给韩厥的双刀,那好像还是师父留下的东西,应该不算什么信物吧。
抛开乱七八糟的念头,裴东来对掌柜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