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内,裴东来虽然闭着眼睛,耳朵却警觉的聆听着门外的动静。
盘坐在院墙上的韩厥怀抱双刀,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院内各个角落。
忽然,屋顶掠过一道人影。韩厥深吸一口气,足尖轻点,很快就追了上去。为免对方调虎离山,听见动静的裴东来并未作任何反应。
那杀手轻功了得,本意是将韩厥引入密林,用陷阱困住后,再折返回去收拾受了伤的裴东来。但他没想到,韩厥的轻功比他预想的要好,不但追得很紧,而且步步紧逼,眼看就要赶上了。
无奈之下,杀手只得转身掷出暗器,意欲拖延对方脚步。韩厥早料到他有此一招,在从容闪避的间隙里,将顺手接住的飞刀扔了回去。
听见背后风声的杀手脚下急停,一个回身后仰,躲过了飞刀。
好功夫!韩厥暗赞了一句,拔刀上前,趁其立足未稳,抢攻下盘。只见那杀手身法鬼魅,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快速移动,颇有点像传说中名为移形换影的功夫。
“你到底师承何门何派?”
“有本事来抓我啊,抓到就告诉你。”
一声怪笑,韩厥眼前闪过几道银光。不好,是毒针!他不敢再拿手去接,只能用刀一一挡下。可没等他放下刀,一捧毒砂又迎面而来。细小的颗粒很难全部挡住,韩厥心念电转,当机立断脱下斗篷,如甩水袖般用力一卷,毒砂一颗不漏的全被卷走。
也就在这时,韩厥醒悟到对方看似神出鬼没,实际不过是在旁门左道上下功夫,正面硬拼必然功力不济。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两人对掌时,韩厥深厚的内力打得对方闪了个趔趄。
眼看完成任务无望,杀手不甘心失败,提起一口气,拔足往荒庙狂奔。韩厥知道他是要作拼死一搏,担心裴东来不敌,连忙也紧跟上去。
作为最后的杀手锏,蓄满火药的“雷震子”早就在袖中藏好。横竖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杀手也顾不上许多,一冲进院门就把东西顺着破烂的窗口扔进去。
随后而至的韩厥大喊:“东来小心!”
有所防备的裴东来虽目不视物,听觉却是格外灵敏。加之“雷震子”本就火药味浓厚,一点火花就足以爆炸,他弃用了身上所有兵器,直接用肉掌接住,以内力化解劲道后再原样抛出。
两声巨响,满是积雪的院子里火光满天。
此时,韩厥已经制住了杀手,膝盖顶着背部,抓住双手往后一扭,生生折断了对方的臂骨。困兽犹斗的杀手还在拼命挣扎,换来韩厥毫不留情的挑断脚筋。
凄厉的惨叫把被爆炸声惊醒的张训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的往裴东来身后躲,“出……出什么事了?”
裴东来不答,只嘱咐他看好昏睡不醒的景鸿。
片刻之后,一柄带血的飞刀穿过窗户,扎在了扑簌簌掉落灰尘的房梁上。
裴东来知道,这是韩厥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他在用行动向裴东来证明,他说过的话,就一定做到。
又等了一会儿,熟悉的脚步声远去,院子里火光渐熄。
裴东来松开握紧的拳头,叹了口气。?
☆、一
? 晨起的鼓声还在深宫的院墙间回荡,宫女们捧着熏好的襦裙和半臂跪在床边,负责贴身伺候的女官服侍着女皇穿好云头织锦履,另一位女官则趁着上朝前的空隙将各路探子传回的消息一一禀报。
“狄仁杰找到他了?”
“是,他到幽州以后先是找到王浦,再找到尉迟真金。”
女皇摸了摸被水沾湿的鬓角,懒懒的嗯了一声,“顺藤摸瓜,要是连这点小聪明都没有,也就不是狄仁杰了。”
“一切都在陛下的预料之中。”
看着铜镜里刚刚梳好的朝云近香髻,女皇满意的点点头,“那么裴东来呢?按照日程推算,他应该已经回京了吧。”
“陛下英明,他正带着人在偏殿候旨呢。”
“让他候着吧。”梳妆完毕的女皇扶着女官的手臂缓缓起身,口含明珠的凤头垂下几缕金线编织的流苏,在贴好了花钿的额前微微晃动,一派高贵威仪的姿态宛若天神降临。
门外,听见脚步声的众人早已齐齐跪下,恭迎女皇上朝。
之所以让裴东来候着,是因为今日要议的事跟契丹有关。听完了大臣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女皇还想听听刚从边关之地回来的人有何见解。
“臣以为,战事既已不可避免,不如主动出击。”
“哦?为何?”
“契丹狼子野心,觊觎中原已久,多年来,不但经常袭扰边境,还用钱财贿赂边关将领,长此下去,我大周最坚固的防线将不攻自破。”
“以你所见,有那么严重吗?”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虽然如今只有契丹一族提起战事,但据我所知,其他部族也在观望中蠢蠢欲动。如果不借此机会杀鸡儆猴,只怕那些不甘蛰伏的部族会联起手来蚕食我大周边境。”
女皇不紧不慢的饮着茶,面色如常,“就算他们联手,也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
裴东来倒显得比她更焦急些,提高声音道:“以他们的实力,对朝廷而言,或许不过是疥癣之症而已,但对于生活在边关的百姓来说,就像头顶上悬着一把刀,日日过得胆战心惊,唯恐他们前来烧杀劫掠。还请陛□□恤百姓之苦!”
看着他言辞恳切的模样,真有几分狄仁杰的影子,女皇淡淡一笑,“我让你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