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嘶的倒抽冷气,裴东来知道他是实在受不住痛才会发出声音。胸中澎湃的怒火顿时熄灭了大半,正要把人拉起来时,裴东来敏锐的察觉到韩厥的左手臂竟微微颤抖。
“你的手怎么了?”
不等韩厥答话,裴东来动作迅速的撩起了袖子,只见左小臂上皮开肉绽的伤口触目惊心,像是被猛兽啃咬过的痕迹。
韩厥慢慢的平复呼吸,才道:“没什么,就是路上碰到野兽,不小心被咬了一口。”
“说实话!”
“真的只是被野兽咬了而已,你也看到了,伤口正在愈合。”
“你以为我忘了那几个失踪的斥候吗?”
一想到韩厥很可能是因为被契丹人发现而抓去喂了老虎,虽然人现在好端端的就在眼前,但想起那些可怕的画面,裴东来依然不寒而栗。
或许,就在他不知道的某个时刻,韩厥差点就成了荒野上的一堆白骨。
这样的想象让裴东来极不舒服,几乎是下意识的抗拒。就像他至今仍然抗拒回忆义父全家被杀的惨状一样。
没有人天生无情,至亲至爱永远是你的软肋。
等等……难道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把韩厥当作自己至亲至爱的人了吗?这样的后知后觉,令素来冷静的裴东来第一次尝到了慌乱无措的滋味。
看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韩厥只当他还在气自己不肯说实话,于是只得将独自离开后的经历和盘托出。
“我为了混入他们的营地,参加了驯兽师的选拔。从前行军打仗的时候,我遇到过不少野兽,但我没想到,那孟加拉虎比它们凶猛十倍不止。若不是我反应快,这只手臂早被吃得一干二净了。”
裴东来渐渐回过神来,“驯兽师?”
韩厥苦笑了一下,“所谓驯兽师不过是个幌子,他们要的是人兽肉搏以供取乐。活下来的有重赏,死了的直接就喂老虎。”
“那你后来……”
“做完了想做的事,我就跑出来了。”
无论多么惊险的过程,由韩厥口中说来总是轻描淡写,“虽然我的手伤了,但谁也别想轻易困住我。”
裴东来当然相信他有这个本事,但此时更值得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既然你说事情都已经做完了,为什么现在不能跟我回去?”
“我还有一点私事要办。”
“因为赵武?”
韩厥不答,裴东来就当他默认了。
“他的伤势如何?”
“那人出手很重,他的右边肩胛骨碎裂,至少需要养伤半个月。”
“眼看契丹就要跟我们大周开战了,幽州势必会被战火蔓延。与其留在那座危城,不如你带他一起回洛阳治伤吧。”
正因为快要开战,所以我才不能走啊。
碍于身份,韩厥无法对裴东来说实话,只能另找借口,“赵武年纪虽小,却还记得赵家世代戍边的责任,他是不会离开幽州的。”
裴东来知道他欠赵家太多,想要赎罪,于是咬咬牙道:“那好,我就给你半个月。时限一到,你若还不返回神都,我就去幽州找你。”
韩厥的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怎么?少卿大人要亲自拿我归案吗?”
”没错,就是要拿你归案。“
”好……一言为定!“?
☆、十
? 说好了半个月,之前一心想要离开的韩厥却迟迟不动身。毕竟想了好多天的人就在眼前,不见还好,一见之下……让他怎么舍得离开。
裴东来也怀了同样的心思,总觉得还有话想说,又想不出该说什么。
“你……”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目光对视的一刹那,分明都能看到对方眼里的火花。
韩厥心中一荡,忍不住起身凑上前。裴东来先是下意识的后退,但想到韩厥手上的伤,又主动把人拉到面前,毫不迟疑的吻下去。
彼此都能感觉到,这个吻带着点不管不顾的意思。
不想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也不想理会身上的伤,疲惫也好,愤怒也罢,只想痛痛快快的发泄出来。
裴东来甚至咬破了韩厥的嘴唇,像是为了报复他的不告而别。而韩厥也不甘示弱,捏着下巴逼他张开嘴巴。如同跋涉于荒漠终于发现清泉的饥渴旅人,拼命的吮吸不但夺走了口腔中的所有空气,也让裴东来牙关发酸。
当他无法忍受的转过头时,韩厥顺势将唇舌划过颈侧,含住了饱满而小巧的耳垂。上次的伤痕还留着淡淡的痕迹,轻轻舔舐的时候异常敏感。察觉到裴东来身体不自觉的颤抖,韩厥愈发兴味盎然,将那一小片口感极佳的软肉叼在牙齿中间,时而缓缓磨动,时而拉扯撕咬。
双手迫不及待的去解腰带时,不小心碰到了伤口,裴东来发出一声短促的□□。被□□烧热的头脑随即冷静下来,韩厥打消了继续做下去的念头,把人拢进斗篷里。
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明明是大冷的天,裴东来的额头却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韩厥替他拭去汗水,揽着他的头靠在肩上。
“今天晚上别守夜了,有我在。”
“那个杀手的武功不算泛泛,两个人联手的话,把握更大一些。”
“回京的路还长,你有伤,得抓紧时间休养身体。”
“那点伤不碍事,我习惯了。”
这话说得让韩厥莫名心口一疼,不禁收紧了手臂,“以后不会了。只要我活着一天,就必定护你周全。”
平平淡淡的语气,却在裴东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