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道糟糕,但此时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果然,问过发生何事后,丁武的脸色明显一沉。与身边人耳语了几句,随即冷笑道:“看来是有贵客光临。来人呐,迎客。”
一声令下,一队二三十人的卫兵奔出大厅,开始对院子进行搜索。
握紧双拳的裴东来暗自运转内力,待会免不了要交手,他必须确保自己能一击而退,但他也很清楚,即便能逃出这个院子,外面的风雪也会将人困住。
搜寻的队伍没有发现,丁武身边的人走出大厅,将院内扫视一圈,指了指屋顶,卫兵们心领神会,立马便有人去搬梯子,有人将四周围墙牢牢围住,还有人搭好弓箭,瞄准屋顶的方向。
这个时候跳下去,肯定会被射成刺猬。
裴东来寻找着包围圈的突破口,打算解下身上的袍子作为护盾,应该能挡住一部分箭镝。至于逃走后,没了厚实的袍子,如何在风雪地里行走,他已经顾忌不上了。
正当他伸手解衣扣时,突然,一道身影从对面屋顶飘然落下。
“区区一介草民,怎敢劳动都督大人迎接。”
“是你?!”
“是我。好久不见啊,景将军。”
压抑住心中恨意,韩厥的神色看似淡然,背在身后的双手却在暗自蓄力,时刻提防被人偷袭。
和景鸿一样,裴东来见韩厥突然现身也是大吃一惊,但惊讶过后,更多的还是担心。他不知道这两人之前有何旧怨,但光从韩厥被陷害一事,就不难猜想,这位貌似斯文儒雅的游骑将军对韩厥绝非抱有善意。
幸好,众目睽睽之下,景鸿也不便自贬身份,做出暗算的下作举动,只是把手一挥,用眼神示意卫兵们将韩厥半迎接半裹胁的带进了大厅里。
怎么办?是去是留?
韩厥的现身,显然是为了解围,那么他一定希望自己赶紧趁机脱身。但裴东来无法说服自己在这个时候撇下他一人,尤其是刚才看到围住韩厥那些人手上明晃晃的兵器,戴着半张面具的脸和眼中鲜血喷涌的画面交织闪过眼前。
是你将一个本该置身事外的人卷进了你的案子里,你怎么可以眼睁睁看他陷入险境而不顾?
不,他做不到!
裴东来心里的声音在怒吼,捺住性子继续趴着不动。
他在等,等天色完全暗下来。?
☆、十
? 隔得太远,裴东来听不清韩厥说了什么,只看见景鸿俯身在丁都督耳边私语几句,韩厥就被两个卫兵一左一右夹着,跟随那两人进了内室。
看来有些话不方便在众人面前讲,尤其是大厅内的将士们里不乏与韩厥相熟的兄弟。
不过这样也好,人越少越便于动手。
内室是经过特殊布置的,屋顶瓦片连接处很是坚固。刀斧敲击会发出声音,所以裴东来只能咬牙用手使劲掰,有时甚至脸都涨红了,那瓦片还是纹丝未动。
为了不惊动里面,他是忙活一阵歇一阵,不时趴在屋顶上,侧耳听里面的动静如何。
直到天色黑透,屋顶总算被他打开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缺口。正要跳下去,发现梁上竟缠绕着不少几近透明的丝线,线上还挂着一串串小铃铛。
倒吸一口气,裴东来稍微活动了一下冷僵的四肢,轻手轻脚的潜入了屋内。在房梁上落脚的每一步都慎之又慎,踮着足尖,避开铃铛的位置,动作轻盈而敏捷,如猫一般。
在他脚下,那三人正在密聊,言语间提并未提姜世才的名字,倒是屡屡提及边关战事。起初,裴东来以为他们是借着叙旧故意绕圈子,后来才听出来,韩厥是在暗示军事情报泄密一事。
丁武不愧是老狐狸,对于韩厥所指控的罪名轻描淡写便化于无形。
“即便你说的情况属实,最近一两年内,传回朝廷的捷报都是规模不大的遭遇战,那也只能说明,敌方在我们多年打压下实力大损,只能派小股力量袭扰边境,无力出动大军,敌弱我强,形势如此有利,难道不是好事?”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当然是百姓之福,社稷之幸。只可惜,丁大人似乎过于乐观了。”
“韩校尉,念在你祖上战功赫赫,你又曾为我军效力多年,我待你客气几分。但你别以为这样就可以信口雌黄,若要无理放肆,莫怪我不顾昔日同袍情谊。”
韩厥冷笑着,“丁大人抬举。区区一介草民怎敢与‘辽东王’攀交情?”
“这么说,便是不留情面了!”丁武个头虽不高,却自有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直视韩厥的眼神隐隐透着杀气。
韩厥回望的目光也毫不示弱,甚至比他的眼神更阴冷,“兄弟们在战场上拼命时,后方粮草迟迟不到,丁大人又可曾念过同袍情谊?”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景鸿立即站出来打圆场,“都是自家兄弟,莫动气,有话好好说嘛。”
他一面说,一面向韩厥身后的卫兵使眼色,示意动手。
眼看韩厥浑然不觉自己将被偷袭,藏身于房梁上的裴东来急了,即使明知跳下去可能双双被擒,也顾不得了。
看到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房里,丁武反应极快的闪避到屏风后面。不一会儿,那几个卫兵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已相继倒地。
好快的动作!景鸿的眼里闪过赞赏的神色。
手中的斧头还在滴血,裴东来之前为了屏息而咬住的双唇也似血一般殷红,在他那张惨白的脸上分外引人注目。
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