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根据大唐律法……”
“行行行,我不跟你背律法,案子是皇上交待下来的,你我说了都不算。”
……
蹲在门口偷听的张训忧心忡忡,生怕裴大人不小心得罪了顶头上司——新上任不到一个月的大理寺卿段慕天。
事实证明,这是他杞人忧天了。
段慕天此人别看年纪不大,能力不强,却能在官场上一路平步青云,自然是有他的诀窍的。
与心宽体胖的薛勇不同,段慕天并非是个天生大度的人。之所以愿意以最大的耐性去包容出了名脾气差的裴东来,原因很简单。裴东来办案能力出色,却患有隐疾,注定无法爬上高位。有这样一位既能为自己建功立业,又不用担心篡权夺位的下属,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至于脾气坏点,不就是顶顶嘴而已嘛,除非万不得已,他相信裴东来决不会蠢到明目张胆的跟自己对着干。所以不管他怎么折腾,大多数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退一万步说,即便裴东来闯了什么祸,有圣上给他做靠山,天塌了也压不到他段慕天。何乐而不为?
于是,在争执即将进入白热化之前,他主动退出战局,以圣上有旨为由,结束了争论。裴东来纵有千般不满,总不能抗旨不尊,只能无奈的接受了安排。
推开门,就见张训一手抱着伞,一手牵着马,“咱们现在去察看现场么?大人。”
裴东来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尸体在哪?”
“今天上午送到殓尸房,仵作已经验过了,这是记录。”说着,张训立即递上卷宗。
裴东来翻开一看,“死者身中七刀,三刀在背部,两刀在手臂上,一刀刺中大腿,最后一刀……嗯?最后一刀在胸口?”
“我听仵作说,胸口那刀最为致命,伤口也最深。”整个上午都守在敛尸房里的张训脱口而出,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现一下自己掌握的最新线索。“大人,这胡商死得这么惨,是被人寻仇了吧?”
裴东来看了他一眼,像是赞赏,又像是要考验他,“那你说说看,死者被害的过程。”
这下张训傻眼了,摸着脑袋嘿嘿傻笑。
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其实很简单。”
裴东来微微眯起眼睛,抬头望去,“又是你?”
不知何时躲在树上的韩厥轻轻一跃,走上前来,眼睛看着裴东来,伸手拉住张训,“如果我没猜错,过程应该是这样。”
“首先,”他把张训往前一推,趁他背对自己时,以掌为刀,在他背上连砍三下,“其次,”他对着转过身来的张训作势要砍,张训下意识的抬手反抗,手刀落在下臂上,“然后,你想跑,”张训听话的拔腿就跑,毫无意外,手刀击中了腿部。由于掌风迅猛,张训哎哟一声便跪倒在地,“最后一击。”韩厥缓缓将手刀对准了胸口。
“原来是这样啊。”揉着大腿,张训正想站起来,却被裴东来按住了肩膀。
“你的案情推演有一处说不通。”
“哪里不通?”
“死者身材魁梧,且性格豪勇,即便身上有伤,还在拼命反抗。这样一个人,不至于腿上中了一刀就乖乖受死,眼睁睁看着人家把刀捅进胸口。”裴东来一边说一边拿张训比划,“你别忘了,最后一刀是正面受伤。你仔细想想,在出刀的同时,还要控制住死者不反抗逃跑,别说凶手,你做得到吗”
韩厥听出了他略带讥讽的语气,也不甚在意,“你是说,凶手不止一个人?”
裴东来伸出两根手指,“不会多,也不会少。少了,无法控制局面,多了,用不了七刀便能了结死者。”
韩厥点头,“是我臆断了。”
习惯了跟那些说话爱绕弯子的人打交道,难得碰上一个直率寡言的,裴东来虽有点不大适应,又觉得莫名投契,“倒也不算臆断,你推测出来的大致过程不差。查案需累积经验,以后见得多了,就自然懂了。”
言语之间,似是已将他当成了大理寺的新人般指点一二。
韩厥初觉诧异,旋即淡淡一笑。
张训抬头来回看了看聊得很是投入的两人,心里默默嘀咕,我能起来了么??
☆、四
? 被无故失约的狄仁杰有些无奈,但一想到此时的裴东来比他更无奈,他那点不满也就烟消云散了。
看着眼前来传话的人,狄仁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就是韩厥?”
韩厥点头,“你认识我?”
“岂止认识?”
见他面露诧异,狄仁杰笑了笑,“我入狱时,关押在焚字库,日阅奏折上百本,骁勇善战的韩校尉可是大战捷报上的常客。当时我就想,韩兄年纪轻轻,又无家世背景,能在短短几年之内,从一个小兵升到校尉的人,必有其过人之处。出狱后一查,原来你家先祖曾随太宗多次出征,虽不二十四功臣,也算一代名将。难怪培养出像你这般既能作战勇猛,又能熟练运用兵法的人才,将门之后,名副其实。”
听他提到将门之后时,韩厥的眼底闪过一丝骄傲的神色,但转瞬即逝。
“不过,”狄仁杰话锋一转,“如今改朝换代,又逢新帝登基,朝廷正是求贤若渴之际,怎会因一桩已沉冤昭雪的案子,将你弃置不用?着实令人费解。”
韩厥看了他一眼,温和的笑容背后,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乎想要窥探某些秘密,“狄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见他如此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