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被什么人打开的?
它一直在那里吗?
董天天不自觉地僵在床边,梗着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光屏上显示着“已完成”的录制界面。他的视线透过光屏看向紧闭的门扉,就像是那里站了个人,一个视线刚好和光屏平齐的人。
那应该是个孩子。
一个四五岁的,娇小的孩子。
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站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他下床提起书桌边的椅子向玄关走去,屏气凝神刻意调整着呼吸的频率。
然而玄关什么都没有。
不,也许不能说是“什么都没有”。
毕竟在光屏正对着的地面上,在厕所门口的地方,正印着一对诡异的、本来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那是一对小巧的血脚印。
……
“你说它为什么要到我的房间来?”
清晨8:45,董天天坐在335宿舍的书桌旁,踮着脚踩着地,坐得椅子一晃一晃。
他用手托着下巴,手肘还支在大腿上,说话间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仿佛刚才在录像里被吓得浑身僵硬的人跟他毫无关联。
“我用手量了一下,”董天天张开大拇指和食指,伸手比划着,“那对脚印不大,主人撑死不过四五岁,刚好符合光屏漂浮的高度。可是冤鬼索命也得有个前因后果?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造了什么孽,也不记得我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大的小朋友。”
程明雀撇嘴嘟囔了一句:“说不定就只是个n那种串场吓人的n。”
“可我们这故事明显是个悬疑推理,”椅子的前两个腿“啪”地落了地,董天天坐稳了座面,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仰头瞥了他一眼,“在推理游戏里随便安插无关人物是不是不太恰当?那丫头是导演他亲戚啊,空降也要遵守基本法好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陈彦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你认为那个突然出现的小朋友,和我们当前走的副本剧情有关?”
陈彦说话的时候语气淡淡的,尾稍掺了三分笑,硬能让人读出几分嘲讽的味道。董天天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只觉得心里听得不大爽快,索性抿唇看了他半晌,皮笑肉不笑地应和了一句:“我就是想想。你们是大佬,你们决定,不用考虑我的想法。”
陈彦也随口“嗯”了一声:“是吗,可我们不能不考虑你的想法,毕竟人家小姑娘可是考虑了的。”
这句话里的火药味就重多了。
饶是董天天再迟钝也听出了陈彦语气里针对的意思,对方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无论他说什么都能被怼上三言两语。
可陈彦为什么怼他这家伙话里话外打定主意要董天天承认“那丫头就是冲我来的”,他干嘛这么急着撇清关系
董天天隐约觉察出了几分怪异,细想下来又寻不出蛛丝马迹,索性牵着嘴角扬起一抹假笑,阴阳怪气地念叨着:“陈医生深谋远虑,自然和我们这些屁民不能比。”
他说话时的态度明显和话题内容大相径庭,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随和。董同学心情不好的时候通常绝对不给人好脸色,不过碰上陈彦这种老狐狸也不大愿意硬扛,斗不过,实在是段数不够。
闻老师说了,只有小朋友才意气用事,成年人要懂得趋利避害,打不赢的嘴仗没必要接口。可他就是心里不舒服,不开口就会被憋死的那种,幸而有人在他接着挑衅之前阻止了他,避免了他兵败垂成还被气得窝上一肚子火。
对面床上的两位屋主人对视了一眼,印桐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我可能见过。”
“如果你的怀疑对象只有四五岁的话。”
……
印桐要说的那位,某种程度上也是个“老熟人”了。
她在楼下大厅里爬过黑板,在这间屋子里摸过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抹花了照片,在黑黢黢的活动室里吓得印桐差点魂归西天。她基本没干什么大事,出场效果却比干了大事要震撼得多,但每回都是吓完人就跑,撤速快得宛若定时打卡的上班族。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目的?”印桐耸肩笑了一下,“搞不好是隔壁小学部的预备生。”
董天天仰望着天花板嗤笑了一声,拖着长音念叨着:“隔壁小学部?这预备的有点早吧,家里怕不是死的没人了。”
自新纪元起生存环境日渐恶劣,尽管有关部门已经对此做出了相应的举措,依旧无法改变短时间内大批的新生儿死亡的事实。能养到四五岁的孩子一般只有两种,要么是废都这种摸爬打滚没人要的孤儿,每天吃垃圾喝沙子凭幸运值度日;要么是上流阶级的小公主小王子,每天温室里小心翼翼地栽培着,生怕一不小心出点什么幺蛾子。
在座诸位除了程明雀和陈彦这对上京寻爹的励志型选手,其余基本都是温室里长大的少爷,所以董天天这话说的没什么大问题,顶多,就是难听了点。
难听得印桐都皱了下眉。
“你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励志代表陈彦先生微笑着打断了他的嘲讽,“你就不怕你的发言又勾动了哪位小朋友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