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也是。
“你的手机又停机了。”吃着饭,高云舒说道,说话对象当然是高礼泽。
“我知道。”高礼泽说,声音不咸不淡,并不抬头看高云舒。
高云舒埋头吃着饭,掀起一个眼皮去瞄高礼泽,这样偷看了一眼高礼泽的脸色,他慢吞吞地开口道:“……你要是现在
没钱的话我可以……”
“不用!”高礼泽立刻打断高云舒,停顿了会,他说道:“我有钱。”
高星吃完了饭,看着高礼泽喊了一声“爸爸”,高礼泽回头看他:“今天你们老师跟我说的那事情我还没找你呢,洗澡
去!”
高星便立刻扔了筷子跑了。
晚上高星偷偷地来高云舒房里吃蛋糕,因为他说要出来上厕所才溜出来的,时间有限,吃蛋糕吃得很急,狼吞虎咽,嘴
巴边沾了一圈奶油。
“作业写好了?”高云舒拿纸巾给高星擦嘴,问道。
高星点点头,继续拼命往嘴里塞那个草莓蛋糕。
“在学校要好好听老师话知不知道?不然爸爸会担心。”高云舒又说。
高星吃完了蛋糕,努力擦了把嘴,含糊不清地问道:“小叔叔会担心吗?”
“会的。”高云舒笑着说道,拍拍高星的头:“回去吧,不然爸爸又要骂人了。”
高星便冲高云舒一笑,拉开房门出去了。
但不过多久对面房间还是传出了高礼泽训话的声音,声音很大,但有点模糊,高云舒听不太清楚。
高云舒笑了笑,往床上倒去。
第二章
小时候高云舒跟高礼泽的感情特别好。
其实高云舒不是高礼泽的亲弟弟,按血缘辈分来算,他是高礼泽的堂弟,高云舒的父母老早前出车祸去世了,高礼泽的
父亲便收养了高云舒。
高云舒过继到这个家的时候,连名字都没有改。
高礼泽比高云舒大六岁,而且那时兄弟两都开始记事了,但这些并不会妨碍他们兄弟感情的要好。
除了一起上学以外,他们还一起玩,过了二十五岁的现在,高云舒还经常梦到小时候和高礼泽玩耍的事情。
真的很常梦到。
高云舒记得他们两小时候,有一年回乡下看外婆,外婆家边上是条很宽很长的河,蜿蜿蜒蜒不知道要流向哪里。
那时读着小学六年级的高礼泽说,那条河是通向大海的,听着高礼泽说话的高云舒便很向往大海。他两曾经约好要沿着
河岸一路走去大海边堆黄沙捡贝壳,可实际上到他们长大,到他们分开又重逢,这中间二三十年过去了,两人没一个去
看过大海。
在乡下玩的时候,他们除了钓鱼就是掏螃蟹,炎炎的日头晒得人浑身冒汗,所以在后来高云舒的梦里,一旦有那年暑假
的场景出现,首先的布景一定是那可怖毒辣的日头。
在那让大地蒸腾疲软的夏日美梦中,世界是气化的,有棵叶片翠绿狭长的树矗立在一片竹林里,整个竹林又潮又烘人,
读小学一年级的高云舒爬到了那竹林里唯一一棵桃树上,周身都是沙沙的声响,像风吹拂海水,像雨滴击打屋檐。
高云舒爬桃树是为了摘桃子,等他摘了两个皮糙肉厚的青桃装进口袋后,便发现自己无法从树上下来了。
高云舒从小胆子就小,不像一般的男孩子什么都敢做,没法从树枝上下来的他被吓得大哭,声音引来在不远处掘泥找蚯
蚓的高礼泽。
虽然过去了大概超过二十年的光阴,但高云舒还记得当时高礼泽在树下抬头时黑亮的眸子,自己哭得糊满泪光的朦胧双
眼看出去,那双眼睛依然无比清晰。
高礼泽往裤子上擦着沾满泥土的手,仰着脖子问高云泽:“怎么了?”
高云舒便抽噎着说自己没法下来了。
当时高礼泽毫不客气地嘲笑了高云舒一通,把高云舒笑得满脸通红继续要哇哇大哭时,终于展现出了哥哥的风范,一伸
手:“过来,我接着你。”
高云舒双眼红通通看着下面的高礼泽,兔子一般抖了抖,他其实还是不敢往下跳,但高礼泽说没关系,他便鼓足力气往
下跳去,歪歪扭扭跌进高礼泽怀里,两人都摔在地上。
不知道是吊桥效应还是怎么的,高云舒对这个怀抱的记忆尤为深刻,虽然他小时候被高礼泽抱过无数次,但只有这一个
摔得两人皮开肉绽的拥抱,一直清晰地,伴着那年夏天的炎热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刻在他身体的每个细胞中。
昨天又做到这个梦了,高云舒早上起床的时候觉得自己脑袋有些微发涨,他扯掉怀里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抓来抱的枕头
,从床上起来,开始做早饭。
每天,高云舒是家里起得最早的一个,因为他在市中心的一家蛋糕店工作,早上很早便要去店里做准备。
高云舒起了不多久,高星便起了,而高礼泽一般要等到中午才会起床。
要说糟糕,高礼泽是活得挺糟糕的,不像个大人,没担当,每天的生活中心就是赌,昏头昏脑的日子一天天过,要不是
还有高星在,他肯定会过得更极端。
街坊邻居对他们两兄弟的评价高云舒不是不知道,高礼泽四年前迷上赌博,赌得老婆都不要他,这件事谁都知道。
五年前,高云舒离开家里,他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高礼泽为什么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在他离开之前,高礼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