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有坏人!”
师父说的第一句话,直接就将我给镇住了,要晓得通过这一次的黄山之行来说,我便发现了许多的问题。譬如梅浪长老绝对是知晓太上峰徐晨飞身份的,结果他却毫不犹豫地杀人灭口,甚至连人家的魂魄都给灭了,譬如杨师叔,此人在黄山峰顶一战的时候,人影无踪,后来又突然冒了出来,若是说他在拼命,我自然是不信的。
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小点,扩散开来看,茅山十大长老,无数未能名列长老之位的一众师叔师伯以及茅山扩招之后,接近千人的偌大分支,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如我一般,一心为着茅山思考的。
师父瞧见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对。正如你所知道的,茅山人太多了,任何一个宗门里,人一多。心就散,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因为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立场,都会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看问题也都会选择有利于自己的角度。而我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把握大方向,并没有能够下定决心来整顿内部的矛盾,所以此刻的茅山,问题很多。”
我苦笑着说道:“我以为您被蒙蔽了,不知道呢。”
师父摇头说道:“不是不知道,只是难以处理而已。这世间的任何事情,排排坐分果果,最是容易。但一涉及到最根本的体制问题,涉及到各人的自身利益,就容易惹起众怒。即便是我这当掌教真人的,为了维持宗门和谐,也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行了。不过现在看来,终究还是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我没有对师父批判自己的事情,过多评论,而是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而需要我做些什么。
师父将桌上的茶杯摆成四个,分别指着上面的每一个说道:“这些年来,茅山开放宗门的同时,也面临着巨大的诱惑,据我所知,有各种各样的人都在图谋茅山,宗教局的、民顾委的,还有朝堂的、江湖的、乡野的,以及形式各异的各路人马,很多时候,我都感觉茅山都有可能要垮掉,分崩离析,特别是我此刻身受重伤,极有可能还会全身瘫痪的情况下……”
“师父,你的伤势居然会这般严重?”
我惊讶地说道,而师父则很平静地点头:“这事儿,其实回程的路上,就有不少人看得出来,你应该也是知晓的,我若是不闭死关,活不过两年,不如放手一搏。而我此番前去,最不放心的,有四点,其一是茅山,其二是你一尘哥和陶陶他们,其三是你,其四是那劣徒萧克明,将这些事情交代了,我方才能够心无旁鹫,专心冲击地仙之境!”
听到师父最不放心的人里面有我,即便是担心我化魔作恶,我都止不住一阵心情激荡,感动不已。
我继续接着师父关于“茅山有坏人”的话题,讲起了我对于几位长老的观感和担忧,特别是刚刚被选为话事人的杨知修长老,对于这个阴沉而聪颖的年轻长老,我心中充满了担忧,而师父则笑着说道:“其实他提出话事人制度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有意参选,而将这话事人的地位摆得如此之低,也正是为了他能够顺利上位,铺平道路。”
我讶然说道:“既然如此,师父你为何最后还是敲定了他来当选这话事人的位置?”
师父平静地说道:“志程,你可能有一点不曾知晓,你杨师叔曾经是我师父、你师祖虚清真人最在意的弟子,甚至有将他立为掌教真人的想法,只可惜虚清真人故去得早,所以并没有能够将他给扶起来,不过知修他在长老会上,倒是有一部分的支持者。而我之所以选定了他,一来是因为他确实有所才干,能够将茅山在世间的影响力给发展起来,二来则是因为无人可用,长老会这些人,要么格局太小,要么醉心修行,实在不好选。”
我有些着急地说道:“不过杨师叔倘若是成了话事人,有些做法,恐怕会违背茅山一直以来的态度啊!”
师父摇头说道:“无妨,不管如何,他都会受到茅山长老会的牵制,而在现任的长老会之中,除了你和符钧之外,就属他资历最浅,他若是嚣张跋扈,自然会有人来弹劾于他的,这个我自由安排,你不用担心。”
师父这般一解释,我终于算是明白了他的打算,晓得他这是给杨师叔一点儿甜头,让他卖力做事,接着有给他套上一根绳子,随时牵制着他。
不过想杨师叔这般深藏不露的人,真的就那么容易被制么?
瞧见我的脸色依旧还未有释然,师父用食指瞧了瞧桌面,平静地说道:“当下之时,我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唯有如此,方才平衡各方,不让茅山崩塌,所以这里还是需要你的照拂,我不在时,凡是拿不准的事情,你可以找符钧商量,而一旦遇到什么变故,你记住,尘清真人邓震东,执礼长老雒洋,都是可以绝对信任的人,他们会给予你最大的帮助——可记住了?”
听到师父运筹帷幄、却又有太多妥协的布置,我的心中一叹,当下也是拱手应是,答应下来。
讲完茅山,师父又谈及了自己的家人:“我儿一尘,天生驽钝,心思也单纯,我并无意将他带入修行界中,故而不管茅山如何变故,得我福荫,也不会有生命之位,而唯有陶陶,残魂无处安放,实在叹息。我这里有一张纸条,上面记录了她还魂的诸般条件,你常年在外奔波,自然见识无数,若是有缘,遇到合适的,帮我留意一下。”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