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守卫不过是个小虾米, 解决他甚至都不消他们两个自己动手。很快, 远处就有人看到这里动静不对, 过来询问了两句。
楚腰的身份在场中人各个清楚,谁不认识他这个披香宫内第一美人。眼看他回宫后必然又是一段飞黄腾达, 这些守卫都不想沾他的麻烦:本来林子里那些横死的大人们都够麻烦了, 现在扣着楚腰做什么, 嫌事情不够乱吗?!
所以很快, 楚腰连带“楚腰看中的那个小姑娘”就被人打包请出了他们负责看押的圈子。
那把洛九江叫成“小娇娘”的守卫还心有不甘地哼哼了两声,但很快, 那个被他看重的粉裙小姑娘在路过他时就给了他一点表示。
那姑娘的纤纤玉手隔着粉色纱袖无声地在他胸膛一搭, 两人便就此擦肩而过。只留这守卫一个徒自心旌荡漾, 暗自琢磨那该是怎样凝脂滑腻的一段手掌, 直想到嘴里都有点泛甜。
他却不知自己喉口是真的在发血腥味儿的甜:洛九江与他擦身而过的瞬间, 一掌无声抵在他胸口,便有灵气渗入,不惹觉察地在他五脏六腑之中冲撞过一遍。
他现在虽然还能说能笑, 能跑能跳,然而只等三日五天之后,他脏脾俱裂,七窍流血,心衰肝竭之际,才真正知道厉害。
不过关于自己的死因,这守卫到死也不会想明白的。
……
另一边,楚腰带着洛九江,娴熟地绕过七道门卡,领着他直抵内宫。
之前洛九江尝试数次,也没能躲开内宫里遍布的傀儡、阵法以及守卫独自进去。然而如今楚腰只凭着一张脸就刷开了七道大门。
一般的炉鼎在披香宫中是没有这种自由和权限的,但楚腰毕竟在这里生活了整整十四年。
他前半生三分之二的光阴,少年时最好的一段岁月,就这样无声粉碎地在穷奇的手掌心里。
楚腰屋里的那个侍女原本正在屋檐下打着扇子乘凉,她神情有些呆怔,院子也没有好好打扫,显然是觉得楚腰根本就回不来了。
甫一下子看到楚腰带着别人回来,这婢女吃惊的神色一时都没能调整好。
她大概也知道这想法令人心虚,讪讪地跟在楚腰身后陪他进屋,有点没话找话地问道:“公子回来了。”
洛九江注意到她有点怕楚腰。
关于这个问题,楚腰后来跟洛九江解释过:穷奇天性喜怒不定,连炉鼎们对他来说都只是长了腿的资产,普通的人命当然就更不当一回事。楚腰屋里的上个、上上个侍女,都是穷奇心情不好随便杀掉的。
楚腰显然也没用和这侍女多交流感情的意思,他只是指指身后洛九江,示意道:“这是新来的丫头,你多教教他。”
侍女眨了眨眼,她上下端详了洛九江几遍,洛九江居然好笑地从这姑娘眼中看出了一点竞争意识。
等侍女拉着他出了屋子,对方那几乎明摆在脸上的戒备和不喜欢就更无所遮掩了。她有点勉强也有些挑剔地问道:“你是公子从猎场里带回来的人吗?那就也是炉鼎了?”
洛九江在宣布自己是个哑巴或是干脆吃药变声两个选择间摇摆了一瞬,最终还是不着痕迹地借袖子吞了颗药丸下去。
销魂界不说别的,乱七八糟的药是当真好用。这颗药物一经落肚,药力立刻发散开来,洛九江一张口时,那娇滴滴的腔调登时把他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我是炉鼎。”
听到这个答案之后,侍女的竞争意识顿时更重,她追问道:“那你是什么炉鼎?”
洛九江想了想之前楚腰给他科普过的那些知识,瞎编道:“我是花。”
“哪种花?”
洛九江搓搓指尖,忽然就笑了。天下花卉何止千万,然而第一时间浮上他心头的,果然只有那一种。
“深雪花。”洛九江含笑道:“‘深雪宫主如花似玉’的那个深雪花。”
这小婢坐井观天,连“深雪宫主”是何等人也尚且不知,哪里能听出洛九江话里的意思?
她对炉鼎之事也不懂多少,强撑着自己不懂装懂道:“嗯,听起来你也挺稀有的……对了,我是拢香,你叫什么来着?”
洛九江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在心里飞快地拆分了“九江”这两个字数遍,还是折腾不出一个听得过去的女名。就在他几乎都要把朋友的名字借过来用的时候,楚腰恰好踏上了他身后门槛。
“他叫似娣。”楚腰淡淡道。
洛九江:“……”
婢女拢香足足反应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此“似娣”非彼“四弟”,她有点不可思议地问道:“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为什么?呵呵,洛九江还想问呢。
然而楚腰拢着袍袖踩在门槛上不说话,洛九江只能发挥瞎编乱造的本能,装作自己名字就是“似娣”没错。
“这不是,小时候家里穷,就指着生个儿子传香火吗……”洛九江咬着牙根,一点一点地把话往外挤道。
拢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看了看楚腰的脸色,到底是没能抵挡过自己的好奇心,小声道:“那最后是生没生出来弟弟啊?”
洛九江深沉地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有,根本不管用,生到九个都是一个性别。”
“哎呀,白瞎你挺俊个大姑娘了。”拢香也就很惋惜地咂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