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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祁思明感觉凌言这律师选得简直莫名其妙。
尤其在他发现这个律师不提诉讼策略,不预测诉讼前景,只是每天不断地做备忘录,做案件背景分析,不断地厘清细节和详细的法律援引,定时定晌要邀请委托人一起讨论案情时,他简直烦躁到极点,恨不得每日烧一本清心经。
他把吴复生看成那种汲汲于名的律师,以为他是为了攀附凌言才来在s这案子上来卖好,所以也忍了,想着黑猫白猫,能抓耗子就可以,管他法不阿贵还是深文周纳,能赢就行。
可是昨天吴律师一推眼镜,说他不为说谎者辩护,案件若是另有隐情,那请凌言另请高明。
那么语气平平无奇地一表态,祁思明立时就知道是自己想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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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祁思明变脸比书快,一夜间对吴律师刮目相看,嗤之以鼻变成百般好奇。
加上有心讨好凌言补救补救,所以早上跟何小姐说完话就耐着性子,来仔细吴律师做出的一大摞的背景信息,查检证据细节。不得不说,认真不见得是死板,卷帙浩繁也有可能是一丝不苟的孜孜以求。
就是那么巧,祁思明这个野路子正好抓住一个一个存疑的细节,跟吴律师推敲一番后发现了疑点,然后他整个人顿时大喜过望,赶忙让吴律师去给凌言发信息让他过来开会。
吴律师哪里有祁思明的恋爱脑,丝毫没觉出哪里不对,麻利又欢快地就给所有人发了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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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到人都到齐,祁思明翻出案件分析,跟个要求偶的公孔雀一样,像模像样地清了清嗓子,然后瞥了一眼凌言,指着里面的一条细节道,“目前我们的案件背景梳理中,认定陈安是临时起意,我刚才想了想,觉得不见得。 ”
其他人来都是正经过来听案子的,没有祁思明那么多戏。
苏闲一头雾水地接过备忘录,不解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祁思明摊手,“当然有问题,这问题就在于大家对“性侵”这个行为有误解。”
除了吴律师,几个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祁思明继续道,“人们本能地认为男性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性侵’是他们的一时冲动,所以‘所有男性都是潜在性侵犯’,我刚才看了一下,网络上流通率最高的说法也是男人性侵是因为‘精虫上脑’、‘性勃起’等等——反正这个说法我是不认的,科学也证明男性的yù_wàng并非不可遏制——所以性侵这个行为,更多的不在于‘性’,而在于‘侵’,在于‘暴力胁迫’——因为没有一个想着‘性’的人,会想着‘暴力胁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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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太同意。”
同样是私生活开放、性经历丰富,何小姐截口道,“每个男人在性方面都想做个暴君,性和暴力本来就不可分割。”
虽然习惯了何小姐的奔放大胆,但是凌言还没听过能这么篡改尼采名言的。
他艰难地扶额,感觉简直有辱斯文。
但是祁思明明显心态超稳,也不因为自己被打断而生气,笑着问她这是哪来的理论?
“就是爱好者也有安全词喊停,伴侣彼此平等,就算有暴君心态,谁还能真的做个暴君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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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何小姐不说话了,祁思明笑笑继续道,“我承认s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很容易让人心生喜欢,但是暴力胁迫不同,因为你暴力胁迫的时候,你的性侵对象会哭泣,求饶,口鼻流涕,甚至是大便shī_jìn,我想不出有哪些想着‘性’的男人可以这么猛,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硬得起来。”
祁思明有理有据道,“而真正对性有向往的人,是对‘性’充满幻想的,反正我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我如果要跟一个人上床,想的会是‘我应该先舔他哪里?’,‘用什么体位?’,‘怎样让他舒服?’这种很实在的让他的身体接纳我的问题。”
凌言:“……”
祁思明说得一本正经,吴律师一介有妻有子的直男毫无反应,但是凌言身边的两位女士都很敏感地抬了下头,尤其何小姐,居然还羡慕地看了凌言好几眼,然后调转头急急问道,“然后呢?”
凌言:“……!”
他本来要喝口水,被她这一句问得差点把杯子都了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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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祁思明还有点良知理智,意味深长地朝何小姐笑了一下,然后强行扭转话题,整个一副撩完就跑的渣男样子,“这些得不到满足的男性,如果外部条件不允许,更多选择的也是嫖娼,约炮,自慰,或是拿xìng_ài机器人解决,他们不会选择犯罪行为的,毕竟风险收益如此悬殊的事儿,选了才是不合理。”
苏闲点点头表示理解。
洗耳恭听八卦的何小姐:“……”
祁思明正色道,“而陈安作为一个名利双收的男人,自己有妻子,他如果想玩role y,完全可以在家跟自己老婆玩,如果他想吃口新鲜的,vi区红灯行业又这么发达,也完全可以拿着钱自己去挑——一个本身性生活并不匮乏的人,还要选择性侵,那这就是明显对‘侵’有需求的人。”
“而这种人不是想在xìng_ài中产生快感,而是对他人的痛苦和求饶中产生快感——他要的不是性,而是对方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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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有这种想让人臣服的心态的人,都沉醉于权利欲和优越感,希望能掌控一切——s一看就是那种很有个性、不会轻易顺服的小孩,现在我们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