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让商时景多少有些刮目相看,他知道修士与凡人之间的差距,也清楚祝诚没心没肺的模样,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记得当初那个麻脸姑娘的恩情,不由得怔了怔。
祝诚见他不说话,还以为商时景不太愿意,忙道:“哎,你别不出声啊,我不会少了你的好处的,我这要不是没办法出城,恩情就自己还了,哪还轮得到你啊。你只需要给她腾个住处,她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一点也不会妨碍到你,算我欠你一个恩情。”
其实相处多日下来,祝诚也隐隐感觉到商时景此人外冷内热,他是吃过那位“尚先生”苦头的,心知肚明盈月他们所说的那些温柔和善只不过是那个男人虚伪的表皮之一而已,商时景与对方虽有相似之处,但却不似那人做事邪性。
因此才会前来拜托商时景。
他自己本就是受烟涛城庇佑之人,当初就是那位“尚先生”带他来此,此番易剑寒与那人决裂,好在没有殃及池鱼。自己与宋舞鹤并未因着他们二人关系的破裂而被赶出烟涛城已是万幸,纵然像是祝诚这般胆大妄为,也不会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上挑战易剑寒的耐性,要他再多收留一个凡人女子在城中。
毕竟自己已是寄人篱下,倘使得寸进尺,恐怕不要说那姑娘,连自己跟小鹤都保不住。
易剑寒为人确实和善,不过他到底是一城之主,祝诚也不会傻到觉得他当真如表面这般和蔼可亲,丝毫无害。
“此事倒不为难,只是我……”商时景险些要说出自己不想再到万骨窟那地带去,他及时止口,想起见到麻脸姑娘是尚时镜的事,而不是他的事,于是立刻改口道,“只是男女授受不亲,你们托我照顾那位姑娘并不妨事,怕只是怕有损她的名节。”
祝诚闷笑出声道:“你要是见了她,还能想到保全她的名节这回事,那我倒是真的佩服你了。”
宋舞鹤暗暗踢了祝诚一脚,沉声道:“诚弟!”祝诚立刻严肃了起来。
“我也确实有此顾虑,不过她到底曾经救过诚弟,我怕她会被诚弟的仇人殃及,生死关头也顾不了这许多细节了。此事是我们相求,自然不会叫道友麻烦,此番前来是想先问问道友的想法,倘使你愿意,我们再与那位姑娘细商,她要是愿意,我们自会送她过去;若是她不愿意,我们也承道友这个人情,只是另行法子,再报答那位姑娘。”
祝诚鼓着脸嘟囔道:“要是她不愿意,当然是就这么算了。”
这事本该先听那女子的意见才对,商时景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却也没有傻到把此话说出口来,只道:“此事于我而言并无任何妨碍,宋道友放心,我应承下了。”
“多谢。”宋舞鹤感激道。
说是中立的说客,到最后还是宋舞鹤跟自己洽谈,祝诚全程负责捣乱跟当一个叫人不爽的背景板。
两人离去之前,祝诚忽然又道:“倘若她有什么要求,要是叫你为难或者麻烦了,尽可修书给我,不需要你来操劳,我会想办法的。你倘使实在厌恶她,只管叫她老老实实不要乱走动就好了,不必动气。她到底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惹得道友动怒,还请看在我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这话初时听来极不顺耳,商时景虽是要高抬贵手的那位,但仍不由得挑了挑眉毛,随即却又反应了过来。
祝诚这话,并非是对那麻脸姑娘有所歧视,而是怕商时景因她貌丑而憎恶她……
人是感官动物,生得美貌与丑陋命运几乎截然不同,麻脸姑娘的确长得十分吓人,可以说大半夜起来会以为见到鬼的那种可怕,加上她略有跛足,又是寻常凡人,生活之中难免有所不便。
祝诚是担心商时景会借口欺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