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狼使带剑杀上玄山尚有可供挽回的余地。
玄和峰主试探性问道:“师兄是如何看贪狼使的?”
卫珩道:“我希望魔道至尊是他。”
玄和峰主刚松下去的心又被吊上来。
她满怀沉重继续问:“师兄,那你是如何看舒遥的?”
玄和峰主问的是舒遥这个人。
撇去贪狼使的尊贵地位和颇受争议的行事风格,撇去仙魔两道固有的成见,也撇去他们两人立场之间隐隐的对立之势。
是个很让人头疼, 费尽心思的人。
也是个很好的人。
他高华淡漠的眉眼有一瞬流露出来的意味几可称之为柔软。
那并不是讨喜的性格使然, 令人如沐春风般的温和可亲,只是高踞九天的仙人在亲近之人面前显露的一点罕有烟火气。
愈是罕有, 愈为珍贵。
卫珩听见自己说道:“我想让他好好的。”
什么是好好的?
于凡人而言, 家庭和乐,衣食无忧,便是好好的。
而对他们修行者, 修行路上遇到层出不穷向死而生的难关,一个人要走的独属自己的漫漫修行长路, 无数机关诡伏, 人心迥异。
父母、师长、好友,都不敢信口打包票说让你这一辈子好好的。
卫珩从不说虚言。
出自他之口的这一句许诺, 分量之重可想而知。
下一刻,卫珩发觉玄和峰主看他的目光复杂起来, 带有一种微妙的谴责意味:“师兄你说你希望贪狼使登上魔道至尊之位, 想舒遥好好的?”
卫珩应了一声“是”。
玄和峰主头大如斗。
她不怕卫珩对贪狼使有心思, 也不怕卫珩对舒遥有心思。
甚至不怕卫珩对两个人都有心思。
人心肉长,哪怕是喜爱,也总有个喜好轻重偏向,两相权衡之下,自然会倾向爱得更多的那个,余下的一刀两断。
难办的是卫珩对贪狼使,对舒遥,均相当的公正,不偏不倚。
只能说道尊不愧为道尊。
“算了算了。”玄和峰主仿佛预想到往后贪狼使打到玄山来的场景,重重叹气。
天塌下来自有高个扛着,贪狼使的寒声寂影自有卫珩的日月照璧接着,为什么要自己一个没有过风月情史的来瞎操心。
不如回去寻几个好友打两场牌,倾诉一下自己内心的烦闷担忧,兴许会好受得多。
玄和峰主仍是恍惚不敢置信的,仿佛身处于哪个荒诞不经的梦境。
希望哪天梦醒了,就能还她清正自持,道心圆融如日月并明,太极交壁的师兄。
竹林的另外一端,江云崖和舒遥也在嗑着瓜子闲聊。
临云鹤被江云崖随口找了个理由打发走照顾鹅去,两人聊得也相当肆无忌惮。
江云崖一手掂量着牌,口中问道:“方便的话,我很想问问道尊和道友是怎么认识的?”
不止是玄和峰主不明白,江云崖也不是很能够明白好友是怎么和魔修勾搭上的。
这没什么不能说,舒遥很坦然:“有一次我与人打了一架,身受重伤,道尊他把我救了回去。”
这和江云崖想的发展并不是很一样。
他情不自禁道:“你们居然是这么认识的?”
按卫珩的性格,不应该是仇人眼红,冤家路窄,一见面大打出手,一路相爱相杀到误会尽去,终成眷侣的狗血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