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嘀咕了几句,突然站起身,朝小豆走来:“王要您到床前说话。”又看了看卡西姆大人:“您也跟去吧。”说着指挥侍官们退到寝殿门外,掩上了门。
摩蓝王久病不喜光,殿内灯火在臣子们出去时就被宫人熄灭了大部分,只留下几盏昏黄香灯摇摇曳曳。小豆走到摩蓝王床前,就看到堆叠的华美帐幔中伸出一只枯柴般的手,在暗光下显得格外萎顿而没有生气。
她挑起外边的帐幔挂在金钩上,一点一点露出了卧在最里面的、衣着华贵却形容枯槁的男人。
摩蓝王转了转浑浊的眼珠,木然地看向小豆。
“你来了。”
小豆淡定地踩着也述王女的点走。“您有话对我说?”
摩蓝王的目光幽幽移到站在一旁的卡西姆身上。“热果已经告诉我你回宫后的近况。”
热果就是那个对卡西姆有想法的侍妾。闻言小豆微微一愣,还没等回答,摩蓝王已经枯哑地续道:“你王弟夭折后,我的后嗣中血脉纯粹的只剩下你一人,也只有你能够继承王位。在我死后,你必须从与王同姓的男人中挑选丈夫,决不能让外姓人的血统玷污王的血脉。”
小豆反射性地余光瞥向卡西姆。少年静立在一旁垂着头,脸庞隐没在背光的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在她视线投过去时,刚好看到他眼帘不过颤了一瞬就又回复平静。摩蓝王视若不见,语气厌怠地阖眼。“你们去吧。叫热果进来陪我。”
小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侧过脸像在思考什么,慢慢皱起眉。
“您要对我说的话就只有这些吗?”
摩蓝王眼帘动了动,重新睁开眼。
小豆沉默地回望他。
良久,她用手摩挲了一下权杖顶端冰冷的宝石,说:“您就没有什么关于我母亲的话要对我说吗?”
摩兰王才刚刚强作清明的眸光重新暗下去,似乎连看都懒得看她了。“已死之人没有谈论的必要。”
小豆停了一会儿,平静地开口。
“继承王位、延续血脉,这些您所希望我做的事,恕我不能答应。”
摩蓝王搁在帐外的手蜷了蜷,微颤起来。“你说什么?”
“现在权杖由我支配,”小豆勾起嘴角,用权杖敲了敲金碧辉煌的床柱,“不过也只是暂时的。将来它一定不会落在流着您的血的人的手里。”
摩蓝王猛地吸了口气,身体微微痉挛起来。“荒唐,你到底为什么——”
小豆眸光微凛,轻声答:“卑劣之人就算生而血统高贵,也一样卑劣。您实在不配站在一国之君这样的位置上。”
摩蓝王猛地瞪大眼睛,身体剧颤,还想说话却因为乏力而只能嘶哑地张嘴喘息。
小豆续道:“……所以继承了您的血的我,恐怕也不配登上王座。”
话音落下,脑海中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恋爱指针为您服务。目标人物:卡西姆,be进度增加10。】……
在寝宫门外等候的侍人们在昏昏欲睡中被殿门打开的声音惊醒,随即就看到王女和卡西姆急匆匆地走出来,前者急急说:“王晕过去了,快请医生来!”
王宫内登时一片混乱,自然也没人有闲暇询问王女前因后果。
小豆是拉着卡西姆快步出来的,这时还没有松开他手臂,在乱成一片的侍人间沿着走廊走到拐角,就感觉到手腕被卡西姆反手拉住、不由停了步回头。
少年起初刚听到她在寝殿内说的话时的愕然已经消褪了,眉宇间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阴郁。
小豆站在原地,快速地摸了摸此刻作为也述王女的戏脉,慢慢地就绽起个淡淡的笑来。“怎么了?”
卡西姆嘴唇快速张合了一下,随即轻声说:“你疯了吗。”
小豆不笑了。
“你在担心什么?”她轻描淡写地说。“他已经不可能把权杖收回去了。王位落在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头上,煌国都会立刻得到毁约的借口。一旦国家没了,他心心念念的王室和血脉尊荣就会跟着覆灭,他没有选择。”
卡西姆微微收紧握住她手腕的手,直直看住她的双眼。“……你是什么时候记起以前的事的?”
小豆不置可否地移开目光,盯着寝殿门口忙碌的宫人沉默了一会儿,倏地走近卡西姆一步、垂额虚抵上他胸口,“今天在寝殿里的事,别告诉任何人。”
不过轻轻一靠又分开,当两人身后传来宫人的脚步声时,她已经退后一步,神色如常地重新看向他,眼神灼然而清明。
在宫人匆忙的问候声中,她歪头又笑起来。
“今天的功课也帮我做吧。”
……
摩蓝王在重新陷入昏迷后的第四天清晨暴卒。
小豆正式接过总理国家的权力后,立刻将决策权和对新大臣的任免权全都下放给了赫宋;摩蓝混乱的内政得以被赫宋带来的新血进行缓慢梳理,尽管王宫内的风气依旧糟糕,但因为赫宋坐镇,逐渐裁削的王室开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弹。
直到小豆有一天去宫外看望赛娜普、发现她和哈桑在摩蓝港口开设的新店铺已经开门迎客,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小半年的时间。
小豆和他们聊起盗贼团其他人的近况:“怎么没看到撒利耶和多洛他们?”
赛娜普和哈桑对视了一眼,前者走到外面把店门关上,后者叼着烟吸了一口,口齿含糊地说道:“上层的大人们在整顿军备、招收新兵,撒利耶和他弟弟去应征服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