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学生涌波还没有开口做介绍,我已经知道站在我面前的兵,就是那个三番五次地给我写信,向我请教问题,口口声声称我为老师的兵了。
我是怀着好奇才来见这个兵的。我第一次碰见这样的人,帮人家学生做作业,被发现,不做检讨,还用笔名给你写信,向你请教着明显是在任何的字典里都能查到的文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正好,我近日心情烦闷,想找个人缓解烦闷忧愁,这个兵就出现了。
自己独居在山上的小屋搞写作,除了说明他是个还算有才华的兵,还说明他比较有本事,善于处理上下级关系。
小屋外有几盆造型很别致的盆景。看到这盆景,我的反感陡然减少了许多,至少,面前的兵比那些只知道说脏话和张着大嘴哗啦哗啦地笑脏话说得精彩的那些岛上的老师们和渔民的老婆们要让人舒服。
他也是孤独和烦闷的。进得他的小屋看到他的书桌上摆放着《金光大道》,《长江三日》,《小说月报》,《散文》,还有正在写着的小短文。
一种叫好感和同病相怜的情绪拉进了我和这个叫初广子的兵的距离。
“你应当充分地利用你的优势,获得地位,出人头地。”还没坐定,这个兵就来教训我了,看起来,他对我的一切十分地了解,就去看我的学生涌波。涌波低下了头。
“岛上的人不喜欢开家长会,你就不开。岛上人喜欢什么,你就做什么,省得让他们说你闲话。”
“可是,我要干番事业,我得改革,我得让岛上的人知道开家长会的重要。我准备了半年才来了一个家长,打了声招呼就走了,能不火吗?”
“就把桌子掀了,就当着全班学生号啕大哭。好了,咱不说不高兴的,林老师帮了我不少的忙,又是冰浴县培养的人才,有幸结识林老师,十分地荣幸,听说林老师在星期天经常和学生去看日出和听海浪,这个周日,咱们去龙沟抓海鸭。”
我笑了。这太好了,终于有个成年人陪我看风景了。但还是顾虑,那个星期天,我和我的几个学生到岛南的河套去看岛上唯一的淡水湖,第二天,校长,书记分别找我谈心,警告我以后不要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是冰浴县要专门培养的苗子,凡事要顾及影响。
“龙沟的风景是元宝岛最好的。”初广子这句话勾起了我的yù_wàng,更勾起我的愤怒。就去看怎么了,他们什么都管,我穿个风衣,他们要追到教室,硬逼着脱下,我在水库边观察个风景,校长也追到身边大喊,什么老师们都在看着我,以为我想不开,我还有没有自由了,我做什么都要被限制,教改连连失败,没人同情,反成了那些说脏话,爱骂人的老师的笑柄,还不让我追求一点自由,有点个人的空间。
反正,我也不打算找什么对象,结什么的婚,和这个小兵,看看风景又有何妨。再不放放风,肯定会憋死了。
“我去,这个星期天,我就去。”
“涌波跟我们一起去?”
“老师,叔叔,星期天,我得上山拾草。”初广子问得很随意,涌波却急了,我好笑死了。
“就我们俩去吧。”初广子是等着我说这句话,就说呗。
“好,就我们俩去。”初广子居然装出很惋惜的样子,我更好笑死了。
在我走出初广子的小屋,与他道别时,在他再一次地叮咛了我星期天一定要去龙沟,得到我的承诺时,一丝难以察觉的狡讦的快意就在他的眉心跳荡,那叫不舒服的感觉,又在我的心尖上撞了一下。
“别忘了,我在小南山等你啊。”
“好。”
最后,我还是坚决地要赴他变相的约会,现在想来,我是有意地在往一个圈套里钻,有意要毁灭自己。
“什么时候回家来个电话,我好去接你。”
“你怎么搞得,在家里给孔姿羽打电话,孔姿羽家有来电显示,她立即就打电话,问我你怎么在我家打电话。”我一听到是凌傲的电话,就怪他。
“我的天,我只知道王忠家有来电显示”
“这下可好了,马上会有很多的人知道了。”我想起昨天师阿媛和孔孔孔姿羽的电话。
“大意,大意,没想到,没想到。”想着凌傲肯定一副低头认罪相,我笑了。
“今天吃什么饭,点……”想着这个疏忽的错误是凌傲犯下的,我洋洋得意。
“随便,你做什么,我都爱吃。”我更笑了,自从凌傲住进我的家,我回家的步子就轻了,买菜做饭,都变成柔情蜜意的事儿了。尽管刚才被安蒙的提醒搞得流了眼泪心里,还想起了初广子,但凌傲的电话又把我带到了阳光地带。
“见第一面。我就给你个小女子的印象,就是个小鸟依人的样子?”吃完了晚饭,我还是问凌傲了,我又想起了安蒙对我的提醒。
凌傲点点头,依旧看他的报纸。
“其实,我不是这样子的,是初广子事件把我变成了这个样子的,我以前可闯了,知道吗?我差点当了女副县长。”凌傲并不抬头,看起来他对我的话题,没多大兴趣,他现在关心的是他手中的报纸。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女人达到了你这个样子就很好,男的不管那些,只要对他好,能照顾他就行。”
“那你看你的报纸吧,我出去走走。”今天下午的郁闷又来到了,我生起了气。
“一会儿就回来。外面冷。”
“不用我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