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朗月轩。
进了拱门,红木缕空花门边坐着两个丫鬟,正是青霜绿翘,两人正做着针线,见了傅晓楠齐齐站了起来:“二少爷。”
“唔,我哥在房中吗?”傅晓楠脚下不停一径往里面走,口里问道。
“回二少爷,大少爷在房里。”绿翘答道,一面斜眼看梅若依。
“依依见过青霜姐姐绿翘姐姐。”梅若依乖觉地行礼。
“走吧,哪来这么些虚礼。”傅晓楠嫌她啰嗦,伸手拽她袖子,梅若依侧身避过,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缕花屏风隔开的书房净几明窗,墙上一幅《风雪》画图,房间中,香炉宝鼎,花梨木几案上七签玉轴书册宝卷,房中再无其他俗物。
傅君悦正站在案前临贴,听到声音转过身来,冲傅晓楠点头,张口正想问话,眸光一闪看到傅晓楠身后的梅若依。
“依依,你来了。”他轻声唤,温和的眸子有眩目的光亮,灿烂若天际的星辰。
“依依见过大少爷。”算来也仅见过几次面,不知傅君悦肯帮她吗。梅若依有些忐忑不安,一丝不苟地垂首屈膝见礼。
“跟你说过不用这么拘谨了,起来罢。”傅君悦伸手扶起她,他的双唇有清润的弧度,微微上挑,眉眼间隐着温和恬淡的笑意。
“谢大少爷。”梅若依中规中矩道,大宅里做下人的规矩,她进傅家这两个月学得差不多了。
傅君悦摇头失笑,那笑容在看到梅若依的脖子后瞬间僵住。
“这是怎么回事?”长期握笔的手带着薄茧,略微有些粗糙的指腹轻抚过梅若依脖颈的伤痕。
“她自己扎的……”傅晓楠大声道,将刚才自己所见一五一十说了。又道:“哥,你说这丫头傻不傻?我要是没过去,她没有错手,那剪子就落在脸颊上了。”
傅君悦脸色一凝,看着梅若依的眼神变得犀利。
傅晓楠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他口里说着,那手伸到梅若依脸颊上比划,一面瞪圆眼道出他的担忧:“哥,你说这好好儿的脸,倘或划出那么一道口子,多难看。也不知这丫头是不是傻了。你不是看了很多医书吗?一并给她看看脑袋。”
“我晓得了。”傅君悦淡淡道,他的面容那样平静,声音却无端的有些悲凉。他没有再看梅若依,从八宝格上拿过一个青花瓷瓶,揭开了,用手指轻挑了一些药膏轻轻地抹到梅若依伤处。
药膏敷上伤口,凉滋滋的,那丝麻辣辣的疼登时少了许多,梅若依的眉头略松。
“别的地方有伤吗?”傅君悦问道。
梅若依低头,停了一会道:“没有。”
“这伤口虽是不深,泡些金银花水喝更稳妥些。晓楠,你到镇上医馆买个几两回来。”
“好,你们等我。”
傅晓楠跑跳着离去,傅君悦盯着梅若依,深邃的眸光仿佛透过表面看到梅若依的内心。梅若依一阵局促不安,本来要开口求情的话,一时亦难以启齿了。
“在绣房里,远离内宅,还有人为难你么?”傅君悦低声问,他的声音,一如他的目光,温和,却又无端地让人觉得凌厉而无以遁形。
眼前是个机会,梅若依咬了咬牙,掀起左手袖子。
“这是针扎的?”傅君悦惊跳,目光灼灼冒火,那一瞬间的狂怒让人不寒而栗。
“是。”梅若依轻轻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不早些言语?”傅君悦托住那遍布红点的藕臂,眼里有隐忍的焦灼与苦痛。
梅若依心头一暖,细声道:“比之以前,依依已经很满足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瓶药膏拿去,等会晓楠给你送金银花过去,每日里泡水喝。这事,不要再跟谁提及。”
“是,大少爷。”
暗暗期待了许久,却只换来一句我知道了,出了朗月轩后,梅若依脚下有些虚浮。
黄昏了,凉风习习,绿叶婆娑,繁花如锦,地面还残留着正午的热气,梅若依却殊无暖意,她打了个寒颤,她觉得很冷,这冷,比去年那个寒风凛冽的冬日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梅若依失落了好几日,这日,采薇给她带来一个让她特别震惊的消息——傅君悦得了不明怪病。
“听说,青霜和绿翘吓死了,不敢接近大少爷,太太可急坏了,找不到人服侍大少爷。”采薇幸灾乐祸道。
“很严重么?“梅若依低声探问。
“听说一双手肿得厉害,脸上也是,医馆大夫断不出是什么病,只告诫太太,这病会过病气。太太这两日拘着不给二少爷进朗月轩呢。”
两个正偷偷嘀咕,那头柳大娘喊道:“梅若依,去大厅,太太要问你话。”
傅孔氏见了梅若依,先夸了几句,话锋一转,问梅若依愿不愿意去服侍傅君悦。梅若依心中嗤笑,口里恭恭敬敬道:“大少爷是奴婢的救命恩人,奴婢自然愿意。”
重重幔帐低垂,梅若依一路卷起放下,当那张红木大床映入眼帘时,她赫然看见一张肿胀得不成人形的脸,那双温和明亮的眼睛,如今在那张浮肿的脸上见不到了,看得见的,只有一条眯成一条缝的细线。
“大少爷……”梅若依发出一声悲鸣,先时心头的怨怼刹那间消于无形,她扑到床前,悲悲切切哭了起来。
傅君悦抬手摸了摸梅若依的头,笑着问道:“我娘让你来照顾我?”
梅若依哽咽着点了点头,有些奇怪傅君悦眼里瞬间流露的欣然喜色。
“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