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手指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太医会意,悄然走到太子妃身边,轻轻拿起她雪白的皓腕,正待把脉。
“谁?”欧阳慧茹乍然睁开双眼尖声问道,整个人惊的差点弹跳起来,倒是把那太医吓得够呛。连太后都变了脸色。
“父皇!”欧阳慧茹谁也不认,瞅准了世宗就光脚蹦下榻来,缩进他怀里,死死拽住他的衣角不肯离开。她疲累不堪,只小眯一会儿,便做了一个相当可怕的噩梦。
显然,她整个人还惊魂未定,只有在世宗身边才能感觉安全。
世宗心疼的不行,连忙揽住她肩膀,半拖半抱的把她弄上床,动作间小心避开她脚踝上的伤口,待她躺下,又细细替她掖好被角,握住她白嫩的小手,安抚道:“小丫头别怕,朕在这里。朕让太医给你瞧瞧。”
欧阳慧茹心中安定了些,脸颊贴近世宗的大手,眷恋的磨蹭,鼻尖淡淡的血腥味传来,她动作一顿,眼里浮上自责。她怎么忘了?为了救自己,世宗也受了伤,而且比她伤的重的多。
她眼里氤氲出一层水气,朦朦胧胧的看向世宗,软软的开口,“儿媳不看太医,父皇先看,父皇手受伤了。”
世宗心头大为感动,滚烫滚烫的,偎贴到不行。小丫头受了这样大的惊吓,竟然还记得他的伤势?
太后闻言,眼睛朝世宗手上瞥去,见他虎口裂了个大口子,也很心疼,又觉得小茹这丫头当真孝顺,都被吓成这样还能记得关心父皇,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朝侍女招手道:“无事,一起看。去,再招一名太医过来。”
太医很快来了,给世宗清洗了伤口,又仔细包扎起来。欧阳慧茹一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定定看着他,寻求安全感,也不排斥太医的把脉了。
不久,她浑身忽冷忽热,只觉得疲惫非常,身子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很快就昏睡过去,人事不知。
太医把完脉,处理了她红肿的脚踝,又用手在她额头上稍试温度,忧心忡忡的朝世宗拱手道:“回皇上,太子妃受惊过度,又沾染了寒气,现今正发起高热。但是,奴才此次出行,只带了伤药,并无可以抑制太子妃病情的药物,若要退烧,还需即刻送太子妃进京为好。”
进了京,不但有充足的药物,生活环境也好些,有利于太子妃调养。世宗只略略一想便点头同意,准备先行回宫,留待太后和众位大臣第二日再出发。
负了伤还不辞辛劳的要亲自护送太子妃回京,太后暗地审视世宗表情,眼神晦暗不明,似有所感。
世宗察觉到了太后审视的目光,只略略对她点了下头,薄唇抿了抿,语气坚定的开口,“儿子就先带太子妃回去了,稍后拔营事宜就交予郕王和欧阳丞相负责,劳母后代传朕的旨意。”
他如今对太子的观感急剧下降,仅仅想起太子就没了好脸色。
这是明显的迁怒啊!太后眉头紧蹙,却依然应承下来。
得了太后应承,世宗紧绷的神色舒缓下来,走到营帐边,朝侍卫们高声下令,“你们去准备一下,朕即刻要启程回京。”
侍卫们大声应诺,精气神十足,显然并没有被这场刺杀挫了锐气。
世宗满意的颔首,走进帐中,定定看着床上满脸潮红,昏迷不醒的小丫头,眼里的痛惜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
他伸手,用轻软的被褥将小丫头整个裹好,温柔的抱进怀里,踏上侍卫们准备好的马车,绝尘而去。
太后定定站在帐前,目送一行人远走,消失在夜幕里,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世宗抱起太子妃时那罕见的温柔表情,心中惊疑不定,重重叹了口气。
世宗离开的消息传来,刚收拾妥当,准备去龙帐前请罪的太子愣住了,心头隐隐懊悔今日的冲动。因为憋的太久,对着自己不感兴趣的面孔又硬不起来,他也不会这样迫不及待的要了邢芳兰。
本打算弃了这个女人,但想到她那隐含冷傲,像极了心上人的双眼,太子踌躇了。禁足了吴氏,刘文清又不让他近身,他的日子实在难熬。罢了,太子妃善体人意,回去后好好哄哄她,让她在丞相和父皇面前说些好话,这事也就过去了。
想罢,他顿觉安心不少,直到世宗离去前让郕王负责拔营回京事宜的谕旨传来,他才彻底变了脸色。
郕王收到谕旨大喜过望,心中颇为幸灾乐祸,暗道太子今天真是倒霉,什么时候玩女人不好?偏要在父皇遇刺,太子妃受伤的当口玩,是嫌他储君之位坐的不够稳吗?哼,在这宫里存活,走一步便要看百步,轻率浮躁的太子叫他如何能够服气?不过是占了嫡子位份的便宜,又有一个好的岳家照拂罢了,依仗的全是运气,早晚要被他拉下马!
破罐破摔(倒v)
世宗带着太子妃一离开,丞相便派遣了大量禁军前去调查刺杀的事,有消息灵通者,打听到了确实情况,不由心头暗惊,惶恐不安,生怕被牵连。
虽然太子妃累世宗负伤,但出发点是好的,在那样危机的时刻之下,她能想也不想便扑到自己身上挡刀,世宗心中震撼,这世上,除却母后,怕是再没有这样肯毫不犹豫为他付出的人了。
他心中百感交集,对太子妃更是又爱又怜,回营后也没有同太后细说当时情况,只道小丫头是为护驾受的伤,令太后非常动容。
当时跟随世宗的护卫们虽然了解真实情况,但是太子妃确实有护驾之心,虽然行为有些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