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追求,骨子里有何意义可言。”
徐子陵移到崖缘,前方是在茫茫黑夜中起伏重叠的峰峦、呼号的北风、刺骨的寒意,
令寇仲的语气更充满绝望、失落和无奈。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寇仲,他是个感情极端的人,
内心并不像他外表般的坚强,在洛阳之战中他面对不断的伤亡和死别,将他的情绪推至
最低点,至乎后悔走上争霸之路。此刻重回心伤魂断的旧地,被勾起久被埋藏对傅君婥
之死的哀痛,遂生出心灰意冷的感触。
战争是个看谁伤得更重的可怕游戏,寇仲虽得宋缺之助扭转必败的形势,但已深深
受到精神上的重创。
寇仲的声音传进他耳内道:“假若我们没有得到《长生诀》,到今天我们仍是扬州
城内的混混儿。可是命运就是如此,娘因而在风华正茂时失去宝贵的生命。唉!老天爷
要我们走上这样一条崎岖不平的路,有甚么意思呢?”
徐子陵迎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坐在这里怨天怨地不是办法,因为从古至今,
从没有人能掌握天命天意这类秘不可测、虚无飘渺的事情。唯一办法是积极地对待已成
事实的过去,勇敢闯向茫不回知的未来。过去的事永不能挽回,只要我们不辜负娘对我
们的期望,令中土能和娘的祖国和平共处,娘在天之灵可以含笑安息。”
寇仲惨笑道:“子陵!我真的很痛苦,痛苦至我根本不明白为甚么会如此失落沮丧?
而矛盾的是最艰难的日子该成过去,但我却半点感受不到胜券在握的快乐。反是在面对
生死的战场上,我因无暇想及其他,日子尚好过点。唉!不知如何,当船驶经娘当日救
起我们的水域时,我再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想到即使得到天下,事实上仍无法改变已
发生的任何事 。。 第一时间更新,而我将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再与快乐和幸福无缘。”
徐子陵转过身来,迎上他热泪滚动的双目,叹道:“直到此刻,我才真真正正相信
你是深爱宋玉致的,正因失去她,所以你感到甚么争霸天下,再无半丁点的意义。可是
你却再无退路,必须率领少帅军,坚持至最后的胜利。”
寇仲热泪泉涌,把脸埋进双手里,失声痛哭,全身抽擂,受压制的情绪,像洪水破
堤般一发不可收拾。
徐子陵晓得他不但为傅君婥悲泣,为宋玉致对他的永不谅解伤心欲绝,更是为因他
抛头颅洒热血壮烈牺牲的将士流泪!心中恻然,移到他身旁坐下,探手按上他背上,柔
声道:“我明白你因何哭得这么凄凉,相信我,只要你有决心,晓得你真正的梦想是甚
么,总有办法达到。”
寇仲抬起满脸泪花的脸孔,停止哭泣,凄然摇头道:“子陵不用安慰我,我已痛失
得到幸福的机会。现在事情的发展,再不受我控制,我不但要对少帅军负责,对宋缺负
责,更要对天下倒悬的老百姓负责。个人的得失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摆在一旁。当日
玉致离开后,我瞧着军队开赴东海,早把自己的处境瞧通瞧透。那时当然不敢当众痛哭,
所以要留到在娘前放肆。本想捱到娘的坟前哭个痛快,岂知到这里已忍不住。”
徐子陵抽抽他肩头道:“我不信你的分析,命运是出人意表的,试想想,你有多少
预测证明是对的呢?唉!我们去见娘好吗?”
寇仲抹拭泪渍,语气回复平静,道:“我还想多坐一会儿。”
徐子陵只好陪他默坐。
寇仲向他瞧来,好半晌道:“我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子,对吗?”
徐子陵凝望山头上的夜空,淡淡道:“你或者不是当皇帝的料子,但你却有冶好国
家的本质,因为你没有任何私心。以后只要你选贤任能,武功又足以镇慑塞内外,大乱
后必有大冶,所以我虽厌恶战争,仍是别无选择的支持你,现在更要想方设法治疗你受
创的心儿。你很快没事哩!大喜大悲,在你来说是家常便饭。”
寇仲苦笑道:“还说是兄弟,又来耍我。不过哭一场后舒服多哩!你说得对!个人
的荣辱得失比起万民的苦难,算哪码子的一回事。”
徐子陵道:“多说两句粗话你会更舒服点。”
寇仲破涕为笑道:“他乃乃的熊,你真明白我。坦白说,你有没有预感我将来会和
致致有个幸福快乐的结局?”
徐子陵把他硬扯起来,勉强笑道:“从遇上你的第一天,便知道你是个有运气有运
道的大傻瓜,只可惜我不懂看相,故没看出你竟有帝皇运。来吧!别忘记我们此行是有
特别的任务。”
寇仲探手搂着他肩头佯怒道:“你要哄我也该哄得像样子点,当我是三岁孩儿吗?
唉!我对你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陵少不要拒绝。”
徐子陵愕然道:“说吧!”
寇仲沉吟片晌,口齿艰难的说道:“我想请兄弟你帮个忙,去见致致,告诉她我深
切忏悔以前的行为,而我由始到终都是深爱着她,不能忍受失去她的内心痛苦,更不愿
她因我的劣行毁掉下半生。”
徐子陵皱眉道:“你认为这样做有用吗?你该晓得她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