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伏威皱眉道:“仲儿不怕宋缺会取尔而代之吗?”
寇仲坦然道:“那将是孩儿求之不得的事,孩儿像爹般对做皇帝不大提得起兴趣,
只可惜被宋缺一口回绝。”
杜伏威点头道:“那爹放心哩!宋缺说一就一,说二便二,出口的话从没不算数
的。”
徐子陵问道:“爹准备到哪里去?”
杜伏威微笑道:“爹正要到陈留见我杜伏威的两个好孩儿,研究控制大江的策略,
你们有什么意见?”
寇仲道:“这方面宋阀主早胸有成竹,爹不如继续北上,到陈留与阀主碰头,坐下
来摸着酒杯底谈笑间决定大江的命运,爹当然比宋缺对大江的形势有更深入的认识。”
杜伏威哈哈笑道:“我对天刀慕名久矣,今天终有见面的机缘。”又讶道:“你们
赶得这么急?究竟要到何处去?”
寇仲凑到他耳旁,聚音成线说出取汉中而攻长安的大计,连杨公宝库的秘密,也没
有丝毫的隐瞒。
杜伏威动容道:“你们竟有此着妙计,因缘巧合处,令人感叹,何愁霸业不成?想
起当年我为宝库认识你两个小子,到今你们凭宝库掌握天下的命运,世事之离奇变幻,
莫过于此。”
接着欣慰万分的道:“你们是真的当我杜伏威是你们的老爹,否则绝不肯透露这天
大的秘密。”
寇仲道:“人心险恶,孩儿们混了这么多年,学晓不轻易信人,但爹怎同呢?我们
是绝对的信任你,敬爱你!”
杜伏威亲自为两人斟酒,再干一杯,正容道:“我儿和宋缺的结合,令天下形势出
现天翻地覆的变化,南方诸雄已不足为患,只余被逐一歼灭的命运!现在关键处在于巴
蜀的去向,谁能控制巴蜀,等若控制大江,巴蜀易守难攻,自古以来是战乱中偏安之地。
如被李渊得之,可以之为基地建设水师,顺流沿江扩展势力,占领战略据点;若我们得
之,可直接威胁关中李唐的存亡。所以巴蜀不但是必争之地,更是非争不可。”
寇仲沉吟道:“现在洛阳落入李渊手上,若依巴蜀群雄与师妃暄的协议,巴蜀须归
附李唐,我们要控制巴蜀,必须先取汉中,始有筹码迫解晖投降。”
杜伏威道:“据我所知,解晖仍是举棋不定,因当地四大异族的族长均倾向宋缺,
且宋家一向控制蜀郡的盐货,宋缺说一句不,没人敢运半粒海盐到蜀郡去。在这种情况
下,只要我公然表示全力助你,仲儿或可不费一兵二卒,迫解晖就范。那时仲儿可以奇
兵突袭长安,不用因攻打汉中张扬其事,攻李渊一个措手不及。至于襄阳和附近诸城,
可包在我身上。”
寇仲喜道:“爹所说的非常有道理。”
杜伏威叹道:“爹自有你两个孩儿后,心境变化很大,想起两手血腥,便想多作点
好事积积y德。我的提议是为蜀郡的百姓着想,解晖触怒宋缺实属不智,宋缺虽因女儿
的关系不会要解晖家破人亡,却肯定会迫解晖退隐,流血冲突在所难免。汉中是解晖的
地盆和主力所在,攻陷汉中等若击垮解晖。解晖真不知自爱,宋缺岂是好惹的。”
徐子陵道:“解晖当年与师妃暄协议之时,并不晓得宋阀主会全力支持寇仲。”
杜伏威冷哼道:“可是解晖并没有徵询宋缺的意见,正犯宋缺大忌,而宋缺当时仍
支持李密,解晖此举摆明是看风驶舵,而宋缺最痛恨的就是这类不顾惜义之徒。”
徐子陵欲语无言,想起嫁给解晖之子解文龙的宋玉华,心中暗叹。
寇仲点头道:“孩儿明白,我会到成都打个转,向解晖痛陈利害,若他仍冥顽不灵,
只好救他吃足苦头。”
杜伏威道:“现在南方兵马中,只萧铣、辅公佑还有一战之力,不过只要我们夺得
江都,辅公佑那畜牲将被我们重军包围,动弹不得。林士宏和沈法兴正力抗宋智,谁都
晓得他们非是宋智敌手,死期屈指可数。只要巴蜀落入我们之手,萧铣只余待宰的厄运,
再破关中,天下将是我儿寇仲的天下,让我们再喝一杯,预祝我们挥军攻陷长安,完成
不朽的大业。”
与杜伏威分道扬镳,风帆继续西上,船首c上杜伏威赠送的江淮军旗帜,与少帅军
旗迎风拂扬,果然免去很多麻烦。经过丹阳水域时,遇上的非是辅公佑的水师,而是杜
伏威旗下的战船,可知杜伏威成功控制这段河道,压得反叛他的辅公佑抬不起头来。
过历阳后,徐子陵和寇仲告别雷九指等人,离船登岸,依当年傅君婥领他们逃避宇
文化及追杀的路线,往傅君婥埋下香骨的幽谷驰去。当到达昔年傅君婥为拯救他们,不
惜牺牲性命勇退宇文化及的高山之顶,已是日落时分。
寒风呼呼,不由遥想起该夜惊心动魄,令他们终生抱憾的一战。
黑沉沉的浓云垂在低空,星月无光,山头掉光叶子的大树,在寒风下毫无抗拒之力
地随风扭垂,山野深处偶还传来寒鸦凄切的哀啼,更添两人心中愁思追忆。
寇仲颓然在一个浅d前坐下,就是在那里,他们偷窥傅君婥和宇文化及的生死决战,
道:“我忽然有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