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着万斤重石般的压制,说一句话,动一动,甚至思索他和宋玉致发展到如此田地的关
系,也要费尽全身气力方能做到。
他或者可得到她的躯体,却不能得到她的芳心,纵然赢得天下所有战争又如何?却
永远失去她。这些让他感到窒息的想法,令他觉得无比的孤独。在这一刻,再没有事情
可使他感到有意义,更无法医治他深心内的创伤。
自责像无数锐利的尖针刺戳着他的心,彷佛一向强大的意志和自制力一下子消失殆
尽,浑体软弱无力。
宣永的声音在入门处响起道:“禀告少帅,荣阳失陷哩!”
寇仲把“荣阳失陷”四个字在心中念了两遍,到第三遍清醒过来,坐直身躯。
宣永和洛其飞来到他身前,忧心忡忡的瞧着他。
寇仲勉强振起精神,道:“我没有事,坐下说话。”
两人分坐他左右,洛其飞道:“消息刚传来,我们早猜到魏陆会投降,却想不到投
降得这么快。听说王世充派大将张志往荣阳传信,命魏陆发兵增援虎牢,岂知魏陆竟设
伏生擒张志和其从人,接着开门迎接李世绩入城。”
寇仲听得清醒了点,心神转回冷酷的战场处,记起魏陆是荣阳守将,张志则是王世
充御令有资格传他谕旨者。皱眉道:“管城、荣阳相继不战而失,郑州势将追随,王玄
应如何应付?”
洛其飞道:“王玄应怕受敌四面夹击,不战而退,躲回虎牢去。”
寇仲心忖不知今天走了甚么坏运道,入耳的全是坏消息。摇头叹道:“我最清楚王
玄应这没用的家伙,绝对没有死守虎牢的胆量和决心。他娘的!我们的行军诈敌大计只
好提早立即进行,老天爷一向照顾我寇仲,希望他老人家到今天仍坚持不变。”
忽然间他晓得无论如何伤心失意,也不能让个人的情绪影响他的少帅军,那关乎到
所有爱护和拥戴他的人的期望和生命。
若有徐子陵在身旁就好哩!
两人在小溪洗擢手沾的污渍,心情沉重,不久前火女和水女仍是青春焕发,此刻却
和鸠令智和羊漠长埋谷外林内黄土之下,对方虽是敌人,心中岂无感触!
他们搜索过附近方圆近十里的地方,再无任何发现,许开山、辛娜娅、荣姣姣和段
玉成四人或能成功落荒逃走。以他们的武功,若非许开山和段玉成内伤未愈,纵正面决
战与石之轩应有一拚之力。
徐子陵愈来愈感觉到石之轩的高明和可怕,难怪天下正邪两道对他如此忌惮!
大明尊教经此两役A善母莎芳横死,五类魔只剩下一个辛娜娅,伤亡惨重,其进侵
中原的计划势必大受打击,短期内难以振作。
侯希白往溪旁大石坐下,仰望小谷上迷人的深黑星夜,叹道:“石师当有安隆助他,
否则大明尊教的人不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徐子陵点头不语,脱掉马靴,把赤足浸进水内,清凉的感觉使他波动的心情平复下
来,重新听到谷内秋蝉鸣唱交织的声网。
侯希白往他瞧来,皱眉道:“青璇究竟到那里去?”
徐子陵摇头表示无法猜估。
侯希白问道:“那个你唤作玉成的是甚么人?似是子陵的旧识,剑法非常高明。”
徐子陵遂向他解释与段玉成的关系,并下结论道:“以前纵使他离开我们,大家总
还有几分余情,经此一役,甚么余情都要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仇恨。我当然不会恨他,
他却怕不会这么想,仇恨会像林火般蔓延,直至把一切烧成灰烬!”
侯希白点头道:“他肯定是个思想极端的人,一但对事物生出定见,谁都没法改变
他。对我来说宗教只可欣赏不可沉迷,当宗教思想成为一种束缚,人将变成那种思想的
奴隶。”
徐子陵苦笑道:“你这番话自己想想便算,万勿说出来,否则必惹起风波。对有信
仰的人来说,他们信仰的本身已是一种解脱,自其自足,不假他求。”
侯希白哂道:“真理只有一个,世上这么多不同的信仰,那一个是真?那一个是假。
唉!这些事想想也教人头痛。”
徐子陵心忖正因人人信念不同,世上才会有这么多争执。
侯希白盘膝坐定,闭上双目,道:“子陵打算在这里等多少天?”
徐子陵想起寇仲,心中暗叹,摇头茫然道:“我不知道,见不着青璇,我始终不能
安心。”忽然心中一动,朝林路瞧去。
侯希白亦睁开俊目,一眨不眨的瞧着同一方向。
在星光月照下,石青璇上戴青黑笙帽,身穿r白紧袖上衣,锦花捆袖,外套r黄短
袄,翠绿色披肩,朱色长称,以青花锦带束腰,脚踏尖头履,正扰豪婷婷、悠闲从容的
回来。
她没有掩遮玉容,也没改变容貌,步履轻盈,有如来自最深黑星空降世下凡的凌波
仙子,她手上提着“青丝为笼系,佳枝为笼钩”的桑篮,随着她的出现,小谷仿似立即
被一片馥郁的香洁之气笼罩包围。
两人大喜起立迎接。
侯希白更是看得目s奇光,如非没有笔墨随身,早提笔在美人扇上记录这无比动人
的一刻。
石青璇容色平静,没有表示欢喜,没有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