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猪不愿忍受我无端的骚扰,丢掉所剩不多的嫩草,甜嘴巴舌,极不尽兴
地溜到奶奶家的后院,我也穷追不舍、死皮赖脸地跟了进去。
哇,一迈进奶奶家的后院,我顿时兴奋起来,望着一棵棵参天的大枣树,以
及绿莹莹的大甜枣,我乐得直拍小手,我看到墙角处有一根细长的竹杆,便一把
拽到手里,我抬起脑袋,眼睛死死地盯着绿枣,用竹杆狠狠地击打着,啪啦啦、
啪啦啦,一颗又一颗绿枣应声而下,毫不客气地砸在我的脑袋上,痛得我不得不
扔掉长竹杆,皱着眉头,摀任隐隐作痛的脑袋瓜。
「吱,吱,吱,叽,叽,叽!」
头上传来阵阵清脆悦耳的鸟音,我循声望去,在奶奶家房后高高的山墙上,
结挂着一个令我垂涎的大燕窝,几只可爱的小燕子悠然自得地进进出出、飞来飞
去,我呼地站起身来,重新拽住长竹杆,准备一举捣毁小燕子的安乐窝,我双手
握住长竹杆,屏住呼吸,竹杆渐渐地袭向燕窝,我正欲做出狠狠的一击,突然,
一只有力的大手铁钳般地掐住我的手臂,我回头一看,是奶奶,她和蔼地对我说
道:「大孙子,这可不行啊,小燕子搭个窝,多不容易啊,你怎么忍心捣掉它的
家吶,大孙子,燕窝里还有一窝小燕子,你捣了它们的窝,它们住在哪里啊?」
听到奶奶的话,我扔掉竹杆,抱住奶奶的大腿,反复地央求着:「奶奶,奶
奶,快给我抓小燕子,快给我抓小燕啊!」
「大孙子,」
奶奶永远都是耐心地解释着:「陆陆,小燕子,是不能抓的!」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奶奶,小燕子为什么不能抓啊?」
「抓小燕子,会闹眼睛的!」老姑从旁插言道:「小燕子可不能抓,抓小燕
子,眼睛会瞎的!」
「不,奶奶,老姑骗人,我才不信吶,奶奶,我要抓小燕子玩!」
「大孙子,小燕子是绝对不能抓的,它们每年都来奶奶家串门,奶奶都认识
它们啦,如果奶奶抓了它们,明年,它们再也不会来奶奶家串门啦,陆陆,你就
站在院子里看吧,你看小燕子多好看啊,多漂亮啊!」
「哼,」
无论我怎样软磨硬泡,奶奶都毫不犹豫地坚持着她那绝对不能抓小燕子的基
本原则,气得我眼冒金花,无名的怒火全部倾泄到无辜的大黑猪身上:「我打死
你,我打死你!」我拎着长竹杆,满院子追赶着可怜的大黑猪,无情地抽打着它
那肥硕的身体,大黑猪呼哧呼哧地狂奔着,无可奈何地哼哼着。
「哈,」我终于将大黑猪堵在一处死角里,大黑猪嘴里冒着滚滚骚气,绝望
地瞪着我,我嘻皮笑脸地伸出竹杆,在大黑猪的眼前挑衅般地摇晃着。
「哽——,」情急之下,无处可逃的大黑猪索性一头撞开身旁的木板杖,咕
咚一声,翻滚到院外的小溪里,辟哩叭啦地挣扎起来。
「汪,汪,汪,」看到落水的大黑猪,大黄狗不知是可怜它,还是讥笑它,
冲着它不停地汪汪着,我又将怨气转移到了大黄狗身上,长竹杆冲着大黄狗一通
辟头盖脑的狂舞,把无辜的大黄狗抽打得嗷嗷嗷地哀鸣着,不顾一切地逃到公路
上,然后,再也不敢返回来,它绝望地站立在公路上,瞅着被我掀翻的狗舍汪汪
地哭泣起来。
「嗷——,」我美滋滋地扔掉到长竹杆,看到在窗台上闲逛的虎皮猫,我一
把拽住它的长尾巴,恼羞成怒的虎皮猫可不吃我这一套,它转过头来,嗷地吼叫
一声,利爪毫不留情在我的手背上划出一道痛痒难当的血印。
「哎呀,」老姑惊叫一声,一把拉住我的手臂:「哎呀,这该死的猫,看把
我大侄给挠的,」说完,老姑抓过一把烟灰:「来,抹上点烟灰,明天,就会好
的!大侄,以后,可别缭猫逗狗的啦!」
「菊子!」正在忙着烧饭的奶奶在屋子里喊老姑道:「菊子,快,给妈打瓶
酱油去!」
「哎,」
老姑应声跑进屋子里,很快便拎着一只空瓶子,向后院走去,我也随尾在她
的身后,当走到后院所的小角门时,老姑以大人般的口吻对我说道:「大侄,听
姑姑的话,别出去,有人打你哦!老姑打酱油,马上就回来的,回来后,老姑带
你玩!」
我捂着被虎皮猫抓挠得隐隐作痛的小手,呆呆地站在后院的角门处,老姑的
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小巷的尽头。
「喂,」在小巷的斜对面,有十余个年龄与我相差无几的小男孩,其中一个
满脸抹着脏鼻涕的小男孩,手里握着一根自制的红缨枪,他得意地冲我挥舞着粗
制滥造红缨枪:「喂,你是谁啊,我咋不认识你啊?」
「陆陆!」我放开伤手,忘记了老姑的叮嘱,循声走了过去:「陆陆,我叫
陆陆!」
「你是老张家的啥人啊?以前,我咋没见到你啊?」脏鼻涕用查户口般的语
气继续盘着,我答道:「我是奶奶的孙子!我刚来奶奶家不几天,……」
「哈哈哈,」其他的小男孩子纵声大笑起来,以嘲弄般的目光,反复地审视
着我,脏鼻涕点了点头:「哦,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