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里原来有油灯,郑晟伸手‘乱’‘摸’。
郑晟先‘摸’到了灯,又在油灯旁边‘摸’到了一块石头和一个弯弯的铁块。
石头和铁块在碰撞在黑暗中闪出一串火‘’,郑晟打了七八下,觉得这样根本无法点燃油灯。他又‘摸’了几下,终于找打了一团絮状的灯绒。
‘’了好大的功夫,他终于引燃了灯绒,蓝‘色’的火焰点燃油灯。豆大的火苗照亮了船舱,他看见张月儿嘴‘唇’发紫,身体像筛糠般抖动。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月儿的身体偏弱。根据郑晟半专业的知识来判断,如果小‘女’孩的身子不能尽快暖起来,可能会很不妙。
他扒开船仓的帘子往外看,村子里安静黑暗,官兵的火把走很远了,马蹄声也听不见了。回到船舱,他把火石、火镰和灯绒放入‘裤’的口袋,又把油灯吹灭拿在手中。
“不要怕。”他努力让声音温柔,弯腰抱起张月儿,钻出船舱。
‘女’孩的身体轻飘飘的,郑晟不经意间低头,看见她一直睁着眼睛看自己。
路上布满了死尸,都身穿白衣,鲜红的血迹尤为显眼。这座村子里全是明教徒,他突然想到张月儿为什么没参加村子里的仪式,也没穿白‘色’的衣服。
清冷的月光下,他抱着小‘女’孩在数百具鲜血淋漓的尸首中行走,草鞋踩在雪地里“沙沙”作响。
张月儿像只小猫蜷缩在郑晟的怀里,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她想喊,但喊不出来,恐惧和悲伤占据了她的身体。此刻,小和尚的怀抱是她唯一的依靠。
官兵点燃了许多草房,好在屋顶厚实的积雪没让整个村子被烧毁。郑晟回到熟悉的篱笆院,他把‘女’孩放在自己睡过的‘床’上,打火石点燃油灯。
回头见张月儿还瞪大眼睛盯着他,郑晟笑了笑,说:“不要怕,我去去就来!”
从厨房里搬来一堆木柴和一捆茅草,郑晟在‘床’边点燃篝火,把沾血的衣扔进火里烧掉,换上才翻出来的衣。
屋子里明亮温暖,他挑拨柴火,脑筋高速运转,留在这个村子里很危险,但他不知道要去哪里。
一个快冻僵的小‘女’孩,一个不认识道路的少年,在这冰天雪地里能去哪?
熊熊火焰渐渐变成通红的炭火,郑晟的身体热了,张月儿的脸也恢复了点血‘色’。屋子里热烘烘的,他伸手试了试月儿的额头,感觉她没有发烧,稍松了口气。
一股倦意袭上头,他刚才‘精’神紧张,又消耗了大量体力,坐在火堆边没一会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火焰消灭了,屋子里暗下来。脑袋顺着拖腮帮子的掌心往下一坠,郑晟从朦胧中惊醒。他‘揉’‘揉’眼睛,出‘门’找了根木棍靠在‘床’头,爬上‘床’横在张月儿的脚头就这么就睡着了。
他睡的很沉,张月儿听见脚头呼呼鼾声,悄悄把‘腿’蜷起来。心里压着事情没办法睡踏实,郑晟醒来时,外面的天还是黑的。
炭火还有余烬,红彤彤的,没有表,郑晟不知道现在几点。听官兵说,天亮后会有巡检来这个村里收尸,那他们就要走了。
“月儿,月儿,”郑晟拍打着被子:“你还有什么亲戚吗?这里不能留,我们要走了。”
月儿张开嘴咽喉鼓动,脸上惊恐之‘色’越来越浓,她在用全身的力气嘶喊,但一点声音也发布出来。
“月儿,月儿,”郑晟发觉不对劲,他记得以前在哪本杂志上看过某人受了惊吓造成语言障碍。
‘女’孩脸‘色’涨红,眼角流出两行泪珠,郑晟手足无措:“月儿,不要着急。”
他出‘门’在几座茅屋里翻箱倒柜,找出来几件破旧的衣服和布带,厨房里还有五六个昨天吃的窝头,一并包起来带上。
回到‘床’边,他伸手抹去‘女’孩脸上的泪水,扶她趴在自己后背上,再用布带和衣服胡‘乱’把她困在身上,拿起‘床’头的粗木棍子。
“月儿不要急,我背你走,你给我指路,有亲戚家就去找亲戚,没有亲戚你就指我找个有人的地方。”
他用木棍捅开‘门’走出篱笆院子。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下来。这么安静的夜,脚踩在厚厚的雪上,再怎么小心都无法掩饰脚步声。
外面有脚步声!
“来的是什么人?”
他缩回院子,“官兵都走了,难道是巡检?巡检也是官府的人。”
郑晟把棍子握的更紧了,他回屋解开布带,把月儿放下,小声说:“你先等着。”提着木棍还没等走到院子‘门’口,一个比他高半个头的汉子扑进来。
他忘了,自己刚才也踩在雪地上。
郑晟戒心已经提到极点,条件反‘射’迎头一棍子打下去。
那汉子闪不开了,大吼一声用胳膊挡住。
郑晟一棍得手,不该那汉人反应的机会,“哐哐哐”当头‘乱’打。
刚才那一棍倾尽郑晟全身之力,汉子疼的龇牙咧嘴直叫唤。好在冬天衣厚,要不以郑晟的气力,这条胳膊多半是折了。
夜里的屠杀冲垮了郑晟的头脑中的防线。这个世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心中压着一股凶气,又很害怕,恨不得一棍子把那汉子打个脑浆迸裂。
那汉子抱头鼠窜,脚下还算灵活,闪避间后背又中了几棍。他好几次想说话,都被呼啸的棍头堵回去。
郑晟的眼都红了,他只有一个念头,揍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