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他与郑宗主的关系很好,我想他消息传到广州,郑宗主也会很伤心的。”
周修永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不等项甲问个究竟,转身轻飘飘的走了。
他现在在这里做的一切没有郑晟一句承诺,但他相信如果能够把江西的弥勒教势力拉到天启的帐下,他会成为郑晟的最倚仗的部众之一。
周顺和项甲会欠他人情,王中坤和周才德会是他的盟友,弥勒教本就是天启中势力最大的派系。
彭莹玉已经下了命令,军中士卒连夜打点行装。
瑞州城里的百姓多数是弥勒教信徒,不是信徒的人要么被赶走,要么被杀死了。彭莹玉不忍心把他们留下来遭官兵的毒手,吩咐况普天把百姓们也组织起来准备撤离。
官兵大军尚没有到,他计划次日天亮时分先让妇孺走,大军留下了断后,分批前往南昌。
况普天不情不愿,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上那些百姓的死活。但他不敢违抗彭莹玉的命令。
次日天色蒙蒙亮,瑞州西城门打开,一队兵马护送数千老弱妇孺出城。
城内义军刚弄出来点动静,城外的官兵立刻做出了反应。
张世策很快率大军绕到瑞州西城方向,距离义军三四里远监视他们。
一群比野狼还要凶恶的官兵在这么近的距离窥视,百姓无法控制心中的恐惧,许多人走着走着就不动了。
彭莹玉站在城头观望,心中大怒,下令:“命况普天出城驱走张世策。”
周修永看的心中纳闷,猜测道:“怪哉,张世策只带了几千兵马过来,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莫不是朝廷的大军快到了。”他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张世策不鲁莽之徒。官兵孤军深入瑞州城西,是把自己陷入死地,如果没有相应的回报,他不会冒这个险。
彭莹玉心中堵得慌,道:“哪有这么快,不要自己吓唬自己,我看这个张世策是连续打了胜仗,欺负我义军无人了。”
为了驱走张世策,彭莹玉下令,命城中精锐尽出。
城头响起几遍鼓声,况普天清点了五千士卒出城。大军刚刚出去一半,在东城城头士卒忽然前来禀告:“祖师爷,东城外来了官兵。”
彭莹玉心中咯噔一下,心中慌乱起来。昨日只有张世策的兵马到达瑞州城外,现在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如果东城再来官兵,那真有可能被周修永这张乌鸦嘴说中了。
“走,带我去看看。”
彭莹玉刚刚迈动步子,便听见东边传来一声巨响,“砰”
这声音他永远也忘不了,正是铁炮的轰鸣声。义军与官兵决战那日,就是先被铁炮轰破了胆,才在战场上提不起来斗志。
“董传霄来了”周修永一声惊呼,随即用右手捂住嘴巴。
他心念急转,鞑子的大军到了,现在是唯一逃走的机会。他一把拉住彭莹玉的袈裟,“祖师,我们走吧,现在就走。不能管这城里的人了。”
彭莹玉停下来,脸色扭曲,心中天人交战。远处又是一声巨响,董传霄如在向义军示威。
“祖师,再不走我们就要被困在这这里了。”周修永苦苦哀求。他不是弥勒教弟子,没有半点心里负担。
如果现在仓促逃走,不但无法护走城里的弥勒教信徒,只怕城里的义军也会变成一盘散沙。但不走,便意味着他们可能永远走不了。
彭莹玉脸色慢慢平静下来,道:“人生来净净,离去净净。我不能丢下教众逃走。”多年的修养慢慢战胜了心中的恐惧和愤怒。
他不怕死,多少年来,他甚至一直在等候死亡的到来。已经死了两个徒弟,如果他死在瑞州,那便是他在人世间尘缘已断。
“我们就在这瑞州城,援军很快就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