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城外。
一队骑兵匆匆出现在南‘门’外的官道上,为首的佩刀汉子不停的胯下的战马。
明‘玉’珍的大船在江中遇见了儿子派来的信使,恨不得‘插’翅飞回长沙城。他后悔不已,不该离开长沙前去武昌参加徐寿辉的登基典礼,错过了湖南的变局。
“驾!”他使劲的‘抽’着马,亲兵们都快要跟不上他的速度。
快到长沙城了,官道上忽然来了许多五彩旗帜。
明‘玉’珍勒住战马,前面路中的旗帜多彩多样,有写着“张”的,有写着“彭”的,也有写着“明”的。他知道是谁来了,故意在马上抬起脸来,做出一副傲慢的模样。
红巾军打败了孟海马,那又怎么样,他不会对杀戮同伴的军队心服口服。红巾军没有动明家的兵马,是想威压自己臣服吗?明‘玉’珍打定了主意,脑袋可以掉,但气势不能丢。他已经‘侍’奉徐寿辉了,绝不会再拜倒在郑晟的旗下。
两队兵马越来越近,他独自勒住马站在大路当中,命令亲兵退后。
从城里走出来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为首身穿白衣的年轻将军下马,步行往他的方向走来。
“白衣张宽仁。”不用来人介绍,明‘玉’珍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凡是知道郑晟红巾军的,就知道郑晟麾下最得力的干将白衣张宽仁。
“在下张宽仁。”张宽仁白衣如雪,在‘胸’口做了个火焰手印。
明‘玉’珍哼了一声:“在下明‘玉’珍。”
张宽仁脸上笑容让人如沐‘春’风,“我们击败了孟海马,可能会让明将军不快。但是宗主说过,将军不是我们的敌人,见过将军的兄弟和儿子后,我更加信服宗主的睿智。”
明‘玉’珍没想到张宽仁刚与他见面就说起这件事,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他‘胸’口压着许多愤怒,但不能在这种局势下对着这样的人发泄出来。他问出了一个非常关心的问题:“你们是要造反吗?”
“当然不是,”张宽仁仰着脖子很累,但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宗主是陛下登基前册封的征西大将军,很快会来湖广。”
一群人跟在张宽仁身后过来,一个看上去比张宽仁年轻不了多少的将军对明‘玉’珍大喊:“大哥。”
明升跟在明‘玉’空后面,不敢‘露’头与父亲打招呼。
明‘玉’珍亲眼见到弟弟和儿子安然无恙,一颗心才安然落地,翻身下马。
彭怀‘玉’和秦十一等一干部将都走过来,为了迎接明‘玉’珍,长沙城有身份的人都出城了。
有些面孔熟悉,有些面孔生疏,张宽仁耐心的一个个给明‘玉’珍介绍,等他把所有人都认识了一遍,一群人返回长沙城。
明家的军队仍然占据了长沙城三分之一的地方,但张宽仁带来的大军驻扎在城外,彭怀‘玉’的大军驻扎在城内,明家的兵马被夹在中间,实际是寄人篱下,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
城内早就设好了宴席,比彭怀‘玉’设宴款待张宽仁那日还要丰盛一点。
张宽仁坐了主座,明‘玉’珍和彭怀‘玉’分别处于他两侧。一群人各怀心思,酒宴上没人能够开怀畅饮。
快结束的时候,明‘玉’珍说出心里憋了很久的话,他抬起酒杯向张宽仁道:“无论孟海马该不该死,他都已经死了,我自知能力浅薄,没办法在跟随张将军征战。当初我们三家义军齐心攻打长沙,现在请张将军放我明家军一条退路,我们自愿退出长沙城。”
“嗯,”张宽仁端起酒樽,“明将军不要着急做决定。”
坐在一旁低头夹菜的彭怀‘玉’忽然放下筷子,问:“明将军要走,准备去哪里?”
明‘玉’珍转过脸:“我退出长沙,只在长江岸边找一块地方栖身,到底去哪里,还需请朝廷明示。”
彭怀‘玉’嗤笑:“朝廷?”
他的姿态把明‘玉’珍压在‘胸’口的怒气又‘激’发出来,道:“我去哪里驻扎当然要听朝廷明示,圣教的宗主也是朝廷册封的征西大将军。”
张宽仁把酒樽碰了碰嘴‘唇’放下,道:“明将军且坐下来慢慢计较,你我是朋友不是仇敌,有事好说。”
彭怀‘玉’不再做声,拿起筷子继续夹菜。如今他为刀俎彼为鱼‘肉’,他就是看不惯明‘玉’珍哪里来的底气。
这简短的争吵让宴席中的气氛更加尴尬,秦十一陪着明‘玉’空几人说话喝酒,奈何大家都没了心思。
宴席终于结束了,部将们依贯往‘门’外走,明‘玉’珍却坐在位置上不动。
等张宽仁站起身来,他忽然拱手用哀求的语气道:“张将军,就放我明家军一条生路吧,你我过去都是敬奉光明佛的人,又都为杀鞑子起兵,何必要赶尽杀绝。”
张宽仁笑笑,道:“无论去哪里都是杀鞑子,何必要走。湖南路尚有元军,北锁红军正在江北苦苦支撑,你我为何不能并肩杀敌。”
明‘玉’珍做出无奈的模样:“将军不是在说笑吗?”
张宽仁再次强调道:“宗主已经明示,湖南路有明将军的地盘。”郑晟想把明‘玉’珍留下来,不是看重他那几万兵马,而是想给天下的义军看看,红巾军不是随便对南人动手,也可以与义军和睦相处。
明‘玉’珍怎么也不愿意留下来,苦求道:“请张将军高抬贵手。”
候在一旁的彭怀‘玉’忍不住了,猛然推开身前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