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子飞快地揩了揩面颊,她从重新瞧向慧安,略略福了福身。
慧安是要往梅园去的,却是要经过顾妤馨站立的花廊,休说她没有避开的理由,便是有她也不愿此刻因撞见这一幕而刻意改道。故而慧安便重新提步过去,还没走到顾妤馨身旁倒是顾妤馨的婢女自远处匆忙跑了过来,护在了顾妤馨的近前。
慧安见那婢女一脸的如临大敌,心中讥诮,面上只作一笑,道:“顾小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就哭成这般模样,若是叫人瞧见,岂不以为我关府为难了顾小姐?”
慧安早知顾妤馨有心关元鹤,可到底因她而使得顾妤馨未能得偿所愿,说到底顾妤馨也是个错付芳心的可怜人,见她哭成这般慧安虽是心中不舒服,但也不愿瞧人笑话,自鸣得意,可不知为何,说出口的话却是事与愿违,不自觉就带上了一丝刻薄和不满来。
话一出口,慧安就不自觉地蹙了下眉。顾妤馨听慧安说话冲,面色也是一沉,而她身边的丫鬟已是面露愤怒,直盯着慧安,冬儿见此便也上前了一步,一时气氛就有些剑拔弩张起来。
顾妤馨自关元鹤定亲后虽说伤心难过,但到底她出身高贵,又一向心气高傲,已是决定要忘却,但到底从小便生出的情意,一时间却也没那么容易就放下。故而这两年她已是少到关府来走动,今日也确实是她叫丫鬟将关元鹤请了过来,却是为了问一件事。
五日前她的父亲到了京城,当日关元鹤便前往拜访,他走后,父亲却突然和她提起了她的亲事,只说有意将她嫁入秦王府为妃,问她可愿意。顾妤馨一直觉着此事和关元鹤脱不开干系,却没开口询问父亲,只想着亲口问问关元鹤。若真是关元鹤劝说父亲将她嫁给秦王,那她也能彻底冷心了。
如今她问过了,也伤过了,只是没想着会刚巧叫慧安碰上这一幕。她本就心气高,又被慧安撞见失仪,再被如此讥讽,到底也心生怨意,盯着慧安清声回道:“是我思虑不周,叫夫人瞧了笑话了。也是方才刚巧碰到三哥哥,又想起他那老寒腿的毛病,便关切了几句。之后便又想起往事来,之前三哥哥因伤在国公府养病,那时候姐姐还在,不畏辛苦亲自照料三哥哥的饮食汤药。后来三哥哥好了些,姐姐便也常带我一起去寻三哥哥玩耍。想起三哥哥吹笛,姐姐弹琴的情景,又想着此刻已是物是人非,姐姐芳华永逝,我心中难受,故而便落了泪,倒是不想竟叫夫人瞧见了。”
慧安听顾妤馨如此说,心中怎能不翻腾起来?一来顾妤馨的姐姐顾妤芮到底和关元鹤自小便定了亲,听说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再来前世时也都流传关元鹤因顾妤芮之故拒绝端宁公主,并一直不曾娶妻。今世虽慧安心中清楚关元鹤对她的感情不是假的,但因关元鹤从未和她提起过顾妤芮,慧安也从未想起过早己病故的顾妤芮,如今乍然听到这个人,听到她曾以未婚妻的身份照顾关元鹤的饮食汤药,还和他琴瑟和鸣,慧安心中又如何会舒坦了。更何况她竟是从来不知道,关元鹤竟是会吹笛的,也不知道关元鹤还有什么老寒腿的毛病!
顾妤馨见慧安面色难看下来,便没再多言,只福了福身,道:“我不打搅夫人了,先行告辞了。”言罢,她就带着丫鬟出了花廊向前头园子中去了。
慧安瞧着她的背影却是心思郁结,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冬儿见慧安僵立着,瞧着难受,便咬了咬唇,劝道:“少奶奶莫听她胡说,旁的奴婢不知道,只爷对少奶奶的一份心却是真真的,谁也比不过。她不过是得不到,这才拿话刺少奶奶罢了,少奶奶何必搭理她呢。”
慧安闻言这才舒了一口气,深呼吸了一下,接续往梅园而去。
而那边顾妤馨匆匆走运,她身后的丫鬟却一脸笑意,道:“姑娘是没瞧见,那沈慧安的脸色可真真是难看呢!叫她得意!姑娘真厉害,两句话就叫她说不出话来了呢。”
顾妤馨闻言却是脚步渐缓,瞧向她,道:“竹韵,你很高兴吗?”
“自然高兴,都是那沈慧安的缘故,使得姑娘伤心了这么久,如今出了气,奴婢自是高兴的。难道姑娘不高兴吗?”
顾妤馨闻言不觉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却是轻声道:“我只觉自己面目可憎,自厌自弃……”
竹韵见她面色惨淡,这才醒过神来,收敛了笑意,蹙眉道:“姑娘还在为方才关将军的话伤心吗?姑娘且莫再想了,姑娘不也说了既关将军不喜姑娘,姑娘也不愿做那纠缠之事,既如此姑娘就不该再如此伤心难过。依姑娘的身份,品性,容貌和才干,早晚必有更好的人珍爱姑娘,奴婢相信姑娘是有福之人。”
顾妤馨闻言却是目光轻闪,接着自嘲地轻声道:“既嫁不了喜爱的人那便做这世上最高贵的女人吧。你说的对,我是有福之人……”
慧安到梅园时太子早已离去,慧安进了院,仇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