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闻远点头,一点儿也没有久等的不耐,趁着伸手关门的空当,忽然低声道:“很好看。”
他语速很快,温热的气息擦过曲月升的耳畔,让她结结实实闹了个大红脸,乌溜溜的小鹿眼一转:“现在才夸人家好看,意思是之前都不好看咯?”
曲月升只想借故为难他,好掩饰自己脸红的尴尬,不料闻远竟然单手撑着下巴,一本正经地回忆道:“在我心里,月升每一天都要比昨天好看。”
圣僧修炼成精了吧!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曲月升惊讶地扭头,一双大眼睛瞪得跟灯笼似的。
闻远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头,先一步出门牵马。
南泱国地处边陲,战争频繁,因此宗教信仰色彩浓厚,而诏城更是信仰佛家最虔诚的地方。崇音寺坐落于诏城正中央,背靠雪山,东面大海,是整个南泱国风水最好的一处,供奉着皇室历代祖先,是一间不折不扣的皇家寺庙。
高耸的四方形砖塔矗立在雪山山麓,隐隐有青烟缭绕其间,塔身中空,外砌一座五六人高的石碑,用巨大的隶书镌刻着四个掷地有声的大字——永镇山川。其庄严宏伟,自不必说,寺外更有重兵把守,闲杂人等难以入内。
闻远拿出东篱国御批的官文交给镇塔的士兵,才顺利带着月升入内。
崇音寺的外沿有一片巨大的空地,两边围着一长列的转经筒,数千名僧人席地而坐,口念佛经,振聋发聩的须弥真言绕耳不绝。
闻远嘱咐月升,让她紧跟着自己就好,遂上前单手竖掌,另一手转动经筒,口中不断默念六字大明咒,三步一拜,及至香案前,恭恭敬敬地朝圣行礼。
“你是……闻远圣僧?”一个惊讶的声音传来。
闻远抬头一看,竟是故人,连忙行了个佛礼,笑道:“大师笑话了,如今闻远只是一个儒商,担当不起圣僧二字。”
“你……”那人瞠目结舌。
曲月升悄悄戳了戳闻远的后背,低声道:“他是谁啊?”
闻远低头凑近月升耳边:“这是崇音寺的住持方丈无心大师,是我的忘年交,你去跟大师打个招呼吧。”
曲月升点点头,笑眯眯地行了个佛礼,眼睛弯成月牙儿,很可爱:“无心大师好。”
无心大师足足愣了半晌,才道:“姑娘多礼了——闻远,她是?”
闻远坦然一笑:“如您当年卦象所言,她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
无心大师倏地一怔,长叹一口气:“可惜了你慧根。”
闻远却道:“不是可惜,是最难得的幸运。”
无心大师一时间啼笑皆非,只得道:“你到底是个有大智慧的,也罢——山长水远的,怎么想起来看老衲了?”
闻远再次递上官文:“师叔年纪大了,不宜长途跋涉,便派我前来传经,不过跑跑腿罢了,顺道来探望故人。”
“跑腿,跑腿……”无心大师很快就咀嚼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无奈地摇头道:“你这年轻人倒是决绝。老衲明了,你将佛经交予老衲,自便即可。”
无心大师想了好一会儿,才补充道:“多年未见,本该好好叙旧,奈何老衲今日还要主持法会,你便在寺里随便走走罢,至于这位姑娘——她是你这一生最重要的人,自可伴你身旁”
闻远双手合十,再次行了个佛礼:“多谢大师好意——月升,你愿意在寺里走走,还是想出去看看?”
曲月升眼珠子一转:“当然在寺里走走啦,这里可不是谁都能进得来的。”
闻远这才接受了无心大师的好意,并再次表达感谢。
无心大师见他这样,便知一代圣僧闻远是真的栽了,这也不可能强求,于是吩咐了弟子,任二人自便。
闻远对崇音寺倒是熟悉,便当起了现成的向导。月升眼看着没有外人在场了,才又戳了戳闻远,道:“方才你跟无心大师打什么哑谜呢?什么卦象所言啊?”
闻远想了想:“此事倒是有段渊源,你当个玩笑听便是。我年幼时曾随师父来到诏城游历,恰逢崇音寺有法会,师父前去与参,我便自己在寺里游玩,恰好遇见两名僧人在下棋。
当时年少无知,加上我又懂一些棋艺之术,便上前随口胡说了两句,不想误打误撞帮助黑子下赢了白子。当时手执白子的无心大师不但不拘泥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反而对我大加赞赏,丝毫不将方才的胜败放在心里。
我当时觉得这人心胸必然豁达,便口没遮拦,说了一些自己的短见薄识,无心大师自然不会与我一个孩子计较,反而越发投机,遂与我结成忘年交,还要为我当场卜了一卦。
卦象所云,我会成为东篱国举足轻重的人物,会是弘扬佛法,度化万民的一代圣僧。只是命中还有一劫,却不知是何劫难。我便问大师该如何破解,你猜他怎么说?”
曲月升抬头:“怎么说?”
闻远突然伸手,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他说若要躲过这一劫,须得在知天命的年纪前,尽力度化世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