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铁骑,确实令人痛恨!这番话,也确实在理!
老妪闻言,又见许珍如此神情,内心同样不好受:“可攘外自然该先安内,内乱不停,谁来攻打胡人。”
许珍垂眸缓缓说:“胡人杀的雍州百姓家破人亡,塞外一日不太平,我便一日无法安心,这计谋,我实在无能为力,黄金,你拿回去吧!”
老妪见许珍不要黄金,被许珍傲骨震荡,她喊:“先生啊!!若你不出计谋,世上还有何人能出!”
许珍捂着额头没有说话。
帐中只剩下幽幽长叹,伴随刺耳的兵刃撞击声,显得格外悲怆。
又过半晌,老妪见许珍如此,打算放弃。
然而许珍忽的开口说:“你说攘外先安内,我是赞同的,如今要说安内,我似乎可以做到。”
声音不大,效果惊人。
老妪惊的手一抖,触翻热茶洒在了衣袍上。她丝毫不觉得烫,连忙问道:“先生如何做?”
许珍放下手,恢复原本正常坐姿,看着老妪说:“你先前说,搅的天下大乱的都是我学生,若是我可以让他们团结一致,对抗胡兵,你觉得如何?”
老妪忙说:“虽是先生子弟,可人心善变,他们现在成了一方霸主,不一定会听你的。”
许珍说道:“会的。”
帐外一声轰轰巨响,烟尘透过门帘卷入帐中,腾起阵灰黑的烟,在两人身边绽开强烈的气流,若千军万马奔腾后的残余气概。
老妪喝了口茶压惊,询问:“先生为何如此笃定?”
许珍笑笑说道:“因为胡兵妄图抢我们的土地,这才是国难。”
“……是,是啊。”老妪被许珍点醒,一声叹息,颓然后靠,觉得自己当真是狭隘。
许珍又趁机道:“而我那群学生,明事理,懂大义,所以,我相信他们。”
老妪听后点头说:“若先生真能平定内乱,郡主在长安附近的十万兵马,随你挑选,只为解决国难!”
许珍见目的达成,应道:“好。”
说完之后,老妪没拿黄金,直接离开。
回去路上,老妪内心不断暗想:为何搅的天下大乱的,偏偏全是许珍的学生,这群人的思想难道是不一样的吗?面对如此情况,大多人想的都是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唯独那些人……
难道这也在许先生的布局?
老妪忽的意识到,许珍似乎是在铺路,铺一条不知通往哪里的路。
只是这条漫漫长路,许先生,究竟是从何时开始铺的?又为何能忍着孤独和恐慌,一路铺到如今?
老妪不明白,她只能顶着狼烟,听着响彻的战乱声,快速离开。
天气有些变热,许珍等了几日,终于等到小叫花回来。
战事紧张,荀千春挪不开身,她身为胡人,被更加苛刻的对待,战场上尸海成片,军营内伤者无数,倒在血泊中,蚊虫在腐烂的伤口上飞来飞去,挥之不散。
许珍意识到,该开始收网了。
等荀千春再次上战场,许珍直接出门找到之前要买粮的女谋士,以粮草换兵力,换了一万兵马,暂归自己使用。
女谋士同样是白手起义,基盘不稳,听许珍只不过是暂借兵力,直接同意。
她说她主上的兵马就在苍凉山周边驻扎,赶过来十分方便。
许珍拿这只部队用来声东击西。
可惜效果不佳,胡兵十余万,且又因为先前被诓骗做马皮制造的绒球,如今粮食不足,战马倒是很多。
胡兵几乎是背水一战,铁骑踏遍雍州的各个角落,试图击破边关。
雍州已经成了老狗一条,疲乏、茫然,却又不得不拖着沉重驱壳继续向前。
而长安则是荒唐颓靡,歌声曼舞。
花瓣如同落雨般自天空洒下,宠妃将国库掏空,购置一切奢侈美好的东西,坐在大殿上开怀朗笑。圣上跪坐一侧,咬牙切齿,震声怒骂。
宠妃笑语晏晏,纤细手指拈花置于耳侧,不管不顾,只管对窗贴花黄。
黄沙飞卷的边境上,刀剑无眼挥出四ji-an血花。
帐里帐外,许珍累,将士们也累,可这种大规模的战争,除了粮草,就只能靠兵马数量。
听闻四处照旧起义声音不断。
老妪尚未看到内乱平定成果,迟迟不出面。许珍有点撑不住了,只能看着胡兵一步步的越过战线,向前逼近,眼看着快要打到龙门去了。
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许珍想:难道自己赌人心赌输了?
或许还是需要书写信封提醒,才能让那群小屁孩们明白什么是家国大义。
要真是这样,这群学生也太没用了吧!
她又等几日,无法再放任形势继续恶劣,只好用下下策写信提醒的方式。
然而就在这时,老马疲惫的行至军营门口,马蹄哒哒响起,坐在上面的独臂将士面容狰狞。
观望者不明所以,以为敌军又偷袭,惊的正要去呼唤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