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当然要跑,没死成吧?没死你说说清楚,她觉得汪顾派人跟踪她呢。上回关咱俩事,这回可别再让我知道你还派人跟着她。咱们旗下就数她最能赚钱,可她刚才闹辞职了,安抚不好她你就自裁吧,我认钱不认人的。”
听起来,这是一番多么傲娇的话,可文旧颜自有文旧颜的智慧,状似唠叨的四句话里一句废话也没有:第一句是为告诉霍岂萧她刚才对师烨裳说了什么,让霍岂萧别露馅;第二句是要让霍岂萧明白事情原委,并表明她还没如实招供,顺便移交责任;第三句是她要求的效果,也就是要霍岂萧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事情扛过去;第四句看似对霍岂萧说,其实却是在向师烨裳表忠心,言下之意不外告诉师烨裳,就算这之前有,但这之后是绝对不会有了。
霍岂萧一句句都听得通透明白,立即将嘴角作抽搐状,仿佛受了多大的冤枉,“上回不说了收队么?难道还有人当志愿军飞虎队去了?可我前天派人查岗都还各就各位的,怎么?今天有人跟踪她?”说着,她转头向师烨裳,柔和了眼神放软了口气关心道:“别不是坏人吧?要救援吗?”
事态发展成这样,堪称一团迷雾四面茫茫,以赛亚来了也得懵。师烨裳起先只是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后来被霍岂萧一吓唬,不由就集中精力考虑起自己的安危来——她是不怕死的,可要能不死最好还是不死。毕竟汪顾还需要她保驾护航,等汪顾独掌张氏大权之后再死也不迟。
只不过,要请保镖也应该受她调遣,因为这才是单纯的保护。
“嗨,你们就砌我生猪肉吧。我什么时候说是你们的人在跟踪我。”文霍装,师烨裳也装,三人装得都有板有眼,简直可以凑一出室内偶像大片,“我找文老板搞搞ss你的耳朵里,难道...”师烨裳笑笑望着霍岂萧,长年罹患面瘫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水平颇高的揶揄表情,“你也是受?那我们可以坐而论道,继续聊聊性生活的话题了。来,请坐。”师烨裳大方地拍拍她身边的高脚椅。霍岂萧与文旧颜面面相觑,心中都在想: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被她猜到了?
......
一场风波过去,时间很快来到月底。师烨裳快过生日了。此前有消息说汪顾把张慎绮升作公共关系总监,又有消息说林森柏为初恋情人成立了新部门,还有消息说端竹通过了双学位预考,今后除信息对抗研究外,还要兼顾一部份身体对抗性很强的学习——这一系列传言,师烨裳只带两只耳朵听,其实并不太关心。现在她唯一能确定事情就是自己不再被人监视着了。因为汪顾在此前的某个晚上很担心地跟她叨叨了半宿,劝她赶紧给自己找些顶事的保镖。
汪顾是不太擅长伪装的,若有,也仅在公务中。师烨裳看她最近忙得两肩披月色脚踩风火轮便真是得过且过地软了心肠,不再在这个问题上责难于她。当然,这是经过深刻自我反省的结果。哪怕她是一贯骄纵的师烨裳,也不能眼见自己得了公主病还不知悔改——她要学会让步,并且已经很努力地在学。
常常有人感叹,生活若能像小说一样,那该多好。没错,多好。只别是战争和恐怖小说。
可生活永远不会像哪一部小说,无论那小说是可爱的还是可怕的。因为即使定下背景,小说主角也可以从一而终地保持着她或他的性格和形象,除非有令剧情跌宕的需要。而生活在生活里的人一定会变,从来不管需不需要。
师烨裳活着就必须生活,就算再没有人宠溺她,她也不会自杀。所以她要变,变得更适应生活。
毕竟,也许日子还长。
☆、家的样子
二零零八年四月二十五日,晴,且晴得非常漂亮。春末夏初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万物生长的气息,清新里带着一点涩涩微酸,仿佛张开嘴就能在油嫩的青草上留下个牙印。
由于是星期五,晚上必有人潮高峰,会馆里几个管理从上午九点开始就要分头忙于筹备晚餐服务的各种事项,统一忙得脚底生风。隔临的小会馆因暂时找不到合适的全权负责人,只好由咪宝代为履责,害得咪宝总务服务一手抓,活活忙得像个大太监。及至下午三点,席之沐悠闲地晃进小会馆大堂,冲着趴在大堂吧里看帐的咪宝,遥远地发声,激起满大堂回响,“钱总啊,晚上大馆一二三楼有宴会,小馆的车位能不能协调点儿给我们?”
日里没人,两边的大堂吧统一只做台面照明。咪宝于掐丝珐琅的台灯罩碗前抬起头来,从暗里往明处看,只见一个清晰的剪影立在那儿,西装上衣与修身短裙相得益彰地勾勒出女性曲线,平肩细颈蜂腰直腿的非常漂亮。“小馆今晚包厢预定七成,后院和地下你别打主意就行,前院随便。”
特意造访小会馆的人,不管开什么车都不愿太过招摇,原因不是这票人多么不爱炫耀,只因前院停车坪面着马路,人来人往的怕被认出车来得不偿失地搞个妻离子散,于是才如此热衷于隐形。当然了,这里面其实很有些心虚的成分在,如果他们是去大馆赴宴就餐,那便不怕把车停在小馆前院,作一副人正不怕影子斜的开朗——真不知该如何形容是好的普遍人性。
席之沐得到首肯,似乎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咪宝看她笑而不语就知道她是借故偷懒来了,拍拍左手边的桌面,她勾着嘴角发出邀请,“来吧,喝杯咖啡提提神。小馆的咖啡就是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