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深黄的瞳孔凝视着她。“你都去过哪些地方?”舍沙问。
“让我想想……”萨蒂歪着头,伸出了手,扳着手指。舍沙留意到她手上也有伤痕,像是烧伤。“我去过东方海岸的各个圣地。我想他会不会到那些地方去拜祭净罪。我在那里见到了我父亲修道时的一些朋友……”她说着,目光黯然了一下。
“唔。”舍沙说。同情不是他性格的一部分。他知道任何一个婆罗门都不会对一个杀梵者的妻子客气,尤其是她还如此执迷不悟。最好的情况只会是劝说她立即抹掉额间的红色,穿上白纱去朝圣,或者干脆架一把柴火烧了自己。
萨蒂继续说了下去,“……但我没待太久。没过多长时间,那几个圣地被罗刹掠夺,死了很多人,变得一片混乱,很多人在说天帝打了大败仗,大家都在逃,我就跟着一起逃……等到我找到自己的方向后,我又去过白洲,去过娑罗室伐底河边的森林。他以前带我去过那里。”她说,“不过我在那里正好又遇到了罗刹侵扰。所以我在那边耽搁了很久。”
……她的弯刀是那里来的。弯刀上的锈迹也是那里来的。
“哞。”
“后来我又去文底耶山,那里有他自己的圣地。”萨蒂又接着说,“那里是精灵们聚集的地方。我学习了如何召唤它们。我知道那里还有许多食尸鬼和僵尸鬼,我想……也许它们知道他去了哪里。”
“结果呢?”舍沙粗声问。
萨蒂笑了笑,扬起脸来。她脸上的伤痕在龙王嘴里喷出火焰的光芒映照下,淡淡地折射出一点发亮的光芒。
“它们并不是从前在他影子里时那么驯服、可爱、好交流。”她平静地说。“我犯了很大的错误。”
……当初受伤的时候,那大概是道深而可怕的伤口。
舍沙并没有对此说什么。同情不是他性格的一部分。
“你还去过哪里?”他问。
萨蒂想了想。“总之就是这个地方去寻访一下,那个地方去寻访一下……”她说,“哦,对了,我最后去了喜马拉雅山,去过山王的城市,那是他喜爱的地方。”她说着,轻声叹了口气。“但是他未曾去那儿。”
“你询问过山王了吗?”舍沙问。
“是的,”萨蒂说,“他们说……”
“说什么?”
萨蒂顿了顿。
“其实也没什么,”她平静地说,“他们劝我放弃。”
龙王低低哼了一声。
萨蒂垂下了目光,朝他合十。
“我知道我不应当打扰您。”她说,“但是……如果您有什么线索,请您务必告诉我。”
舍沙粗重地叹气。“我没有什么线索可以告诉给你的。”他说,“魔醯首罗不会来这里。实际上,我很怀疑他现在是否还有能力撑到这么深的地底来。魔醯首罗的新娘,你知道,如果我有什么话非要对你说的,那也和山王他们的劝告一样。”
萨蒂抬起眼来看着舍沙,因为脸庞变得瘦削了些,她的眼睛比从前更黑更大,细心的人能从这双眼睛看到她姐姐和父亲的影子。
“何况,”龙王说,“你怎么能断定他依旧存在?你怎么知道他不是进入沉睡,或是放弃了身体呢?也许他为了躲避杀梵罪带来的痛苦,把自己融进世间万物了呢?”
萨蒂摇摇头,头发丝掠过脸颊上正在淡去的伤痕。“不,”她说,“如果是这样,我会知道。但是……我认为他还在,一直都存在。因此……”
她顿了顿,一丝痛楚的表情浮现在她眼底。
“也许你听了会觉得荒谬。”她低声说,“有几次……我觉得他就在附近。”
她说着,视线又朝两边投去,带着点茫然地巡视着,现在舍沙知道她这习惯是如何产生的。
她总是在寻找、盼望和等待那白色的光芒。
“也许是种错觉,”她说,“因为有些时候……只是有些时候,会非常想他,想到……觉得难以忍受。那些时候我就会觉得,如果我回过头就能看到他站在我身后,就在那里。”
龙王沉默了一会。“等你真的转身呢?”他问。“你看到他吗?”
萨蒂对着舍沙笑了。
“有一次回头的时候,我看到风正在吹动了木棉树上的红花。”她说,“好看极了。”
她不说了。
龙王看着她,想着她的泪水是什么时候干涸的。
“真奇怪,”最后他声音低沉地说,“你让我想起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那时刚刚具备形体不久,心中充满好奇,天上地下四处游荡,最后闯到了这里。他当时没什么礼貌,不过还算坦诚,因此我才没一口将他吞进肚子里。我看到他一时兴起,扩展自己的形体,捕捉和吸引了成千上万的、地底生物的光辉到他周围,在最深的地界跳起光芒和火焰的坦答罗舞……”
萨蒂眨了眨眼睛。“我像他?”她问。
“你像被他吸引的那些微光生物。”龙王说。
萨蒂仰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