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旁的湿婆,“这男人尸体多半也是她搞来举行什么邪恶仪式的。”他说。
萨蒂突然冷静下来。
她岩浆般的思绪突然在一阵酷寒里冻结。
“把那件衣服留下。”她说,“然后立刻离开。”
所有人都瞪视着她。
“什么?”黑胡子难以置信地问,他朝前走了一步。
“滚开,”她说,随后她的话语变成了尖叫,“滚开!”
她的血液在沸腾,黑发在她身后翻飞,就像黑色的火焰,阴影弥漫进神庙,暴力和血的气味从地板上升起来,空气焦枯了。
她突然觉得好渴,口干舌燥,几乎要伸出舌头来,她渴得眼睛都发红了。
“妈的,她看起来好邪门。”有个士兵说。
“没什么可怕的,”黑胡子说,他拔出了佩刀,“看我把这个女巫的心脏挑出来给你们看。”
他冲了上去,萨蒂避开了,她踏着风神的咒语,就像飞起来一样。黑胡子却因为扑空,绊了一跤,他朝上的刀尖恰好插进他自己的喉咙里。血猛然喷出来,那景象颇为壮观,黑胡子转动着眼珠,在地上滚了滚就不动了。
士兵们突然凝固了。他们瞪眼看着这情景,张大了嘴巴。
萨蒂跑了过去,她想她需要武器防身,就把黑胡子的刀拔了起来,看着那群士兵。
刀上的血顺着流到她手上,痒痒地感觉很怪,于是她下意识地去舔了一下。
……好渴
而这动作吓坏了所有的士兵。
他们突然爆出一阵尖叫,活像被鬼故事惊吓的小孩,他们扔掉了手里的武器,转身争先恐后地逃走,速度比上次被狮子驱赶时更要快。
萨蒂愣了一下,手里的刀掉落在地。但她很快就又把它捡了起来,害怕那群士兵再度回来。
但她等啊等,从早晨一直等到中午,又一直等到太阳偏西,他们都没有回来。
她握着刀柄的手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发酸了。气温太高,在她身旁的尸体已经开始膨胀、发臭。
萨蒂终于放弃了,把刀扔在了一边。狮子应声从她影子里跳出来,转过毛茸茸的巨大头颅注视着她。
“把这个带走吧。”她对它说,“拖到森林去,越远越好。是不是野兽和食尸鬼会来吃掉他?”她说,又想了想,“或者你自己想要吃他?”
狮子发出一声表示厌恶的咆哮。它咬住黑胡子的头颅,把他一路拖往森林去了。
神庙的地板上都是血,墙壁上也溅了一些。萨蒂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最后她跑到林子里去,摘了两片大大的树叶,到泉水那里去斟满水,又跑回来冲洗地板。
天已经开始发黑,狮子还没有回来。血水沿着石板的缝隙进入地下,但血腥味还是很重,来回冲洗了几次都是这样。萨蒂累得手脚酸痛。
她抬头,看见在祭坛的另一边,湿婆依旧靠着墙壁安睡,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
萨蒂看了他一会,突然走过去,把树叶里的水一古脑全部浇在了湿婆身上。
“起来!”萨蒂大声喊道,满怀怒意,“你起来!”
水顺着湿婆的头发和皮肤流淌,滴滴答答地落在石板上。萨蒂摇着他,推攮他,最后抓住了湿婆的衣服,。“起来,”她还是这么喊着,“快起来!”
水珠挂在他眼睫毛和嘴唇上。但湿婆还是无知无觉,保持着沉睡。
萨蒂的手脚都在发抖,她瞪视着湿婆的脸,从旁边的地板上抓起一块碎石,举了起来,想要对准湿婆的脑门砸下去。
昏暗的光线下湿婆的神情依旧显得安静平和。他的身体在这里,却犹如在高天之上,毫无情感波动地俯瞰着众生。
萨蒂放开了他。她往后退了两步,坐倒在地上。
树皮衣松垮下来,露出了她的胸口,她也没理会。她抱住膝盖坐着,把脸靠在膝上。
第二天早上,萨蒂出门去寻找提婆雅尼。
她走遍附近的森林,最后终于在悬崖下方找到了她。
提婆雅尼□身体,脸朝着下方。
她肌肤上有很多擦伤和瘀伤,萨蒂不知道这些伤是在她被扔下时造成的还是之前就形成的。
她没敢仔细看提婆雅尼的脸。
提婆雅尼穿上那绚烂的朝霞衣,兴奋地甚至都忘了带她的包袱,迈出神庙,
在她遇见这群士兵之前,她做了多长时间重新成为公主的美梦。
萨蒂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在附近搜集柴火,然后把提婆雅尼放上了火葬堆。她将朝霞衣也放了上去。
火烧了一个夜晚。
第二天,萨蒂在余温尚存的余烬里寻找提婆雅尼的骨灰,却发现朝霞衣躺在白色灰烬之中,毫发无损,光彩熠熠。
她看着它发了一阵呆,最后把提婆雅尼的骨灰都拢到朝霞衣里面,然后把这绚烂的衣裳埋进了地里。
她自己还是穿着树皮衣。她认为现在还是这样穿着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