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最深最黑处落去。这么做的同时,湿婆减缓了下落的势头,最后慢慢地停了下来。
“看来我们已经到了世界最底端了。”他对萨蒂说。
在他们面前,绵延着一条高大的白色山脉,这条山脉仿佛无始无终,末端隐入黑暗。山峦上没有树木,覆盖着浅灰色的、层层相叠的岩石。
“跟我来吧。”他对萨蒂说,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向前方。
他们浮在这巨大山脉的上方,面对着一面高耸的悬崖,悬崖下方有一道长长、横贯整个悬崖的裂口。
“大地支撑者,无边际者!”湿婆呼唤着,“请醒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辽阔空旷的空间里传来深沉的回响。白色的山脉微微震动起来。此刻,在大地的某一端大概发生了轻微的地震,不过湿婆看上去全不在意。
突然之间,在他们两人面前的悬崖上,崖石上出现了裂缝,裂缝越来越大,露出一面巨大的黄玉球体。这面球体十分光滑,像是覆盖着一层琥珀。它倒映出了湿婆和萨蒂的样子。
萨蒂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在那倒影里,她旁边的湿婆不是人的模样,依旧是那难以形容的存在。
山体再度震动起来。从山腹深处,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如果大地会说话,就会是那样的音量和调门。
“啊,原来是你,世界的毁灭者魔醯首罗……”这白色山脉说。
“是我。”湿婆说,“向你致意,支撑大地的千头龙王舍沙。”
这白山原来是巨蛇的身躯,萨蒂极目望去,看不到龙王的头尾,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
“原谅我难以起身还礼,毁灭者。”巨蛇说。“啊,你带了一位可爱的女士同来。这是谁?你娶了妻子吗?”
萨蒂张口想要说不是,然后又懊恼地想起自己没有声音这回事。但接下来湿婆的回答差点让她把眼珠都瞪出来。
“她不是我的妻子,”额镶新月的毁灭神微笑着回答,“是我未婚妻。”
萨蒂瞪着湿婆,好像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她自己手还被湿婆拉着。湿婆的掌握明明力量不大,她却无论如何没法把手抽出来。
地底仿佛传来闷雷般的笑声。“你竟然还会追逐女人,这可真是新闻……难怪你会变成这个样子。顺带一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雄牛的形态。”
悬崖下的裂缝张开了,露出一个硕大无朋的山洞来,狂风喷涌而出,带着火焰和毒气。那是舍沙的嘴巴。它打了一个呵欠,巨大的黄玉眼睛还是注视着湿婆。“说吧。你有什么事情?”
“我们出了一点意外迷路了,所以才会一路掉落到你这里。龙王,我应当如何寻找出去的道路?”
山为身躯的龙王笑了。“魔醯首罗啊!你威力无穷,为何要求助我?为何不能自己找到出路?”
湿婆并没有在意。“舍沙,别嘲弄我。我不是毗湿努,没有三步之间随意跨越世界的本领。”他说,“没有方向,我也会迷路。请告诉我如何从这里出去。”
龙王闭上了巨大的黄玉眼睛。湿婆等待着。让知识和想法在硕大无边的身躯里传递也是需要耗费时间的。
“哞……”最后舍沙再度睁开了眼。它盯着面前的湿婆。
“……这事情可有点麻烦。”它说。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们大概落到了哪里,应当如何出去。不过,如果我告诉你的话,会为自己招来麻烦的。”
湿婆注视着白色的巨蛇。“如果你知道而不告诉我,我就毁了这层地界。”他口气平静地说。“这对你来说同样也很麻烦,对吧。”
舍沙又笑了。
“就和毗湿努说的一样,你真是个粗暴的年轻人。”他说。
“拿年轻来形容我可是不当之举,舍沙。你明知我和梵天、毗湿努一样,从未诞生过。”湿婆说。
“但具有形体只是最近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一样。”舍沙说,懒懒地闭上了眼睛。“你们要从这里出去,就得从商底耶走。”
湿婆皱起了眉。
“嗯……”他说,“我知道了。那的确是个麻烦的地方。”
“即使你也不愿招惹那个女人,对吧?”舍沙说。“但那是唯一的通道了。”
“出口在哪里?”
“视线交汇之处。”龙王又打了一个哈欠。“走吧,和你的新娘一起离开这里吧。”
湿婆点了点头。“多谢你的帮助。”他说,“你需要怎样的回报呢?”
舍沙闭着眼睛。
“如果你能平安出去,见到迦楼罗,替我问个好吧。”支撑大地的白色龙王这么说。“不知他是不是已经杀光了我的亲族?”
湿婆正打算要走,听到这句话停了下来。
“听起来你似乎不怎么在乎。”他说。“金翅鸟吃光你的同类,你却依旧称他为友。我觉得这不可思议。”
“所以说你还年轻。”龙王声音低沉,腔调里带着浓浓的睡意。“我一睡就是上万年,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