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哪有反过来说的?」
「你知道,朕说的,是他的心。」
「心?不退这十万大军,天下必乱,难道为了他一个人的心,就要我作全天下的罪人吗?」
「那我们胜了之后呢?你帮朕杀了你的傻徒弟,然后你再内疚记挂他一辈子?而朕只能继续远远看着你?」
楚逸岚伸手将李显几缕散乱的发丝拨至耳后,修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李显这才发现那一向温暖的手,此时指尖却泛着冰冷。
此处戒备森严,不知他究竟在营外候了多久,才终于找到机会潜进来。
「你在这里再等一日,朕有两全其美的法子解决此事,既不让双方兵士流一滴无辜的血,更重要的是,也不会让你伤心。」
那总是含笑的细长双眼,此刻更满载无限爱怜的宠腻。
这般温柔的表情,即便是在楚逸岚用尽甜言蜜语哄骗他的时候,李显也不曾看过。
「有人说人的yù_wàng是无穷尽的,其实会这么说的人并不知道自己真正的yù_wàng是什么。人的一辈子,总会有过许多想要的东西,有些得到了才知道自己并不真的需要,有些失去了才明白生活根本不能缺少。」
会在这两军对垒的危机时刻,发出这般无用伤感叹息的人,当然是楚逸岚。李显默默望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所幸楚逸岚根本无意追寻他的答案,只用一个轻柔的吻当作分别的留言。
那唇,带着暖暖的柔和,藏着深刻的炙热。狭长的双眼像狐狸一样瞇了起来,露出李显记忆中最熟悉的表情,目光中闪烁着某种决断的神情。
五年啊,回首看去,真的是段很长的时间,楚逸岚变了,傻徒弟变了,依然留在原地的人,似乎就只有自己了。
楚逸岚说到做到,第二天便有了行动。
一大早,便有兵士跑进来禀报,朝廷来人议和。
「不见,不议。不管楚逸岚派了谁来,立刻赶他走!」李忻恬坚决道。
「可是」
「你刚刚不是说朝廷来了人吗?」
「是朝廷来人不假,不过不是皇上派人来,是他自己亲自来了。」
李忻恬拾起佩剑,快步向外走去。
李显一呆,也赶忙疾步跟了上去。
军营门外,一片空地,江风正疾。
一群持械的兵士早已将来人里三层外三层的重重包围,人圈中央,疾风吹起明黄色的龙袍一角,跟在楚逸岚身后的,只有一个太监几个文官。
他究竟要做什么?单枪匹马跑来敌方阵营,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李显情不自禁握起了右手,一阵风吹来,才发现冷汗早已浸透衣衫。
即便是自己身处险境,他也从没有这般担心过。
黑缎一般如秀青丝在风中轻飘,楚逸岚捋捋头发,轻笑道:「阿显,我依约来了。」
事已至此,李显反而镇静了下来,以楚逸岚的老谋深算,没有十足把握哪会轻易冒险?只是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连自己都无法劝得李忻恬退兵,他那条三寸不烂的舌头就能拉回这个执拗的徒弟?
也罢,纵然楚逸岚果真遭遇不测,所幸他二人总是在一起的,陪他同去便是了。生不能同日,死却同时,这样也好。这一生唯一一次却又苦苦不能得偿的爱恋,也算是完满谢幕了。
「忻恬,朕问你,无论如何你都要得到这个皇位吗?」
「没错。」
「如愿当了皇帝你就会退兵?」
「废话,当了皇帝我还起什么兵?反自己啊?」
「好。」楚逸岚冲着身后的老太监一点头,「高无庸,宣旨。」
老太监尖着嗓子答声「是」,接着便展开了怀中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昭曰,皇侄安王李忻恬人品贵重,深得朕躬,必能克承大统。朕即日退位,着传位于安王李忻恬——钦此!」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