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忻恬的额上,几声轻声的呼喊后,一切归于平静,他重又回到了梦乡。
一时无聊的冲动收下他为徒,可是又该如何处置他呢?李显知道,李忻恬真正想要的,是救回他的父皇,夺回属于他的生活。从他坚毅的眼神深处他已知晓,唯有这个愿望是这个徒弟决不会放弃的。他的心境,李显并非不懂,可是以他一个小小孩童的力量,又能做些什么呢?而自己,决不想帮他。
他要回去属于他的世界,结束了这段旅程,一无所有的他也该回去了。山野之间,蓝天之下,碧水之滨,那个是不需要名字的广阔天地,最适合如他这般孑然一身的人。他想带李忻恬同去,可是他不确定他耐得住那样的空幽冷寂。
「从今以后我当如当年那个人传我武功一般,尽心教你」话已出口,他绝不失言。如果李忻恬不肯随他归隐,那么他会在那里耐心等待,直到他想来的时候。
想到生长的山林,李显的心穿越了重重距离,飞回了那个平静无波的地方,似乎明天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可以亲手抚摸着熟悉的丛林树木,倾听着林间小鸟的歌唱。
一晚熟睡,直到第二天太阳高升李显才醒来。脚边的篝火早已燃尽熄灭,程令遐和李忻恬还在沈睡。叫醒他二人之后,李显提出要送程令遐回家,他打着哈欠,漫不经心的答应了下来。
「也好,反正我也玩腻了,不知阿香有没有想我?我好想她啊。」 却每每被这楚逸岚轻易的便挑拨得怒火冲天。
幸福的程令遐,痴情的程令遐,天真的程令遐,单纯的程令遐或许这就是自己倾羡着他的原因吧?看到如此幸福甜蜜的想念着爱人的程令遐,就连李显心头也荡起了几分旖旎心动,其中却又无法不含了略略苦涩之意。这般天真无忧的幸福,或许是终己一生,也无缘拥有的东西。
三人绕开大路,一路乔装打扮,向孟陵而去。三个人只有一匹马,行进的速度自然慢了下来。加上新徒弟急着学武,于是李显便利用余暇的时间开始传授他武功。李忻恬内力不济,记性却是世所少有的极好,传过的武功路数,他只要看一遍便能将招式记得分毫不差。只是没有相称的内力融于招式之中,耍的再精彩也不过如舞蹈般好看而已,无法克敌。内力的修为决非一蹙可就,李显只能将修炼运使的口诀传了他,由他自行体会,慢慢练习。
就如李显之前怀疑的那样,时日一长,程令遐便开始对风餐露宿的日子叫苦不迭,不复当初枕星而眠的心情。带着李忻恬这个钦犯,而李显又不懂易容之术,不这样东躲西藏又能如何?李显只好一边安慰着闹小孩子脾气的程令遐,一边尽力加快脚程赶路。早点送他回家,一颗悬着的心才能放下。
半月的行程,距离孟陵城已经越来越近了。过了今晚,大约明天正午就能到达目的地了。天色渐晚,三人决定当晚就宿在半山间的一处小树林。程令遐和李忻恬去采摘蘑菇作今晚的晚饭,而李显则打了只大山鸡,围坐在篝火旁烤鸡,等待着他们的归来。忽而,李忻恬驾着他那蹩脚的轻功,从远处飞奔而来。
「你是李显!」
李显从烤山鸡的篝火中抬起头,望着怒容满面的徒弟,乌黑的长发如今有些凌乱的披散下来,贴在微汗的脸颊上。往日娇嫩的肌肤已在逃亡的生活中被阳光烤成了健康的麦芽色,奔跑之后的胸膛强烈的起伏着。
「你不是和令遐去采蘑菇了吗?摘好了吗?晚饭要吃的。小心别摘回来毒蘑菇。」李显看看烤的娇嫩金黄的山鸡,火候正好,从火上取了下来,才淡然答道。
「你少转移话题!我问你,你是不是那个『三日皇帝』的李显!要不是程令遐无意中告诉了我你真正的名字,你是不是还打算一直瞒着我?」怒火上涌,他的面色一片通红。
现在的徒弟,居然敢这么和师傅说话。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李显一边继续着无用的叹息,一边问道:「是又如何?我告诉你又能怎样?你还想和我来个热泪盈眶的叔侄相会,互相拥抱痛哭流涕不成?」
显然有点传染到程令遐的白痴的小徒弟真的认真考虑起李显的提议。为免于自己唯一的一套干净衣衫沾染上不必要的眼泪鼻涕,李显慌忙开口转移他的思绪:「好了,现在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可以告诉你的师父兼叔父今天晚饭的蘑菇可有采好了吗?」
「没有,不过我已经采了好多了,余下的程令遐一个人就能搞定了。」转移话题成功。
「就是说,你把他一个人扔在山上了?」李显皱起眉头,责备道,「你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