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安摇了摇头,看着白秋怜:“白秋怜啊白秋怜,你虽然聪明,可是……你把人想的太好了………”顿了顿,看白秋怜的反应,又接道,“我那个时候,已经在为起事做准备。想要找一名伶俐的少年送入宫中作为内应,恰好有人向我推荐你,所以那日我是打算去看你的。”说是伶俐的少年,其实,主要是寻找漂亮的少年送入后宫,所以,见到白秋怜时,惊艳过后更对这个计划有了信心,只是没想到,这美丽的人有着不输任何人的傲骨。
白秋怜咬住下唇,只觉得身上的痛格外清晰起来,绿眸大大睁着,说不清什么感情在里面流动。
善安等了一会,奇道:“你不问是谁告诉我的么?”
白秋怜仰面朝上,直直看着床顶,忡怔片刻,眉宇间满是痛苦,闭了眼,极低的声音道:“反正我也快死了,知道又有什么用?”
善安望着他一副放弃的模样,漆黑的眼瞳渐渐浮上怒气,忍不住呕出一口血,四肢百骸痛得直打哆嗦。
出口的却是一声重重冷哼,刻意压抑的声音,带着讥诮——
“不如让我帮你分析一下好了。”善安阴阳怪气道,“推荐我的自然是认识你的人,你一个寻常人家,周围村子里也都是普通农户,又有谁能接近我告诉我呢?所以……”
“我不想听!”白秋怜猛然打断,咬牙道,“快死之人还说这些做什么?我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难道你想告诉我你是无辜的么?!”说到后面,声音已有些失控,恨恨地盯着善安。
善安怔了怔,半晌没有说话,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连嘴唇都不易察觉地微微颤抖,黑眸如墨,深沉得激不起一丝涟漪。
“白秋怜…………你公平一些好不好?”善安伸手抓住白秋怜的手腕,纤细的腕骨在手掌里格外清晰。
白秋怜抿紧嘴唇,眸里闪过倔强。
善安捏紧对方的手腕,恨声道:“你不想听,我偏要说给你听!凭什么把所有事都推在我一人身上!凭什么你只恨我一人!”
“住口!!——”白秋怜奋力想甩掉善安的手,眼中闪过慌乱,甚至用一只手去捂耳朵。
“是戴玉石的父亲戴方。”
冰冷到平板无机的声音,扎得白秋怜一下子撑起身,在床上坐起来,直勾勾盯着善安,眼里满是血丝。
“怎么?你可不要告诉我说你从没想到过。”善安冷哼一声,毫不在意白秋怜难看至极的神色。
白秋怜浑身微微发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呼吸有些混乱,秀丽的眉毛蹙起,极力压抑着激动的情绪。
寂静无声的石室,空气的密度突然增大般,让人感到窒息。
白秋怜攒紧拳头,几乎咬碎银牙,良久才将翻腾的情绪控制下去,却还是没憋住一滴眼泪,从长长的睫毛下涌出,晶莹剔透,跌落到床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水渍………
善安看着他,脸色渐渐平缓下来,低声道:“你若想知道当时详细的事,我便告诉你。”
墨丝垂顺下来,挡住白秋怜部分面容,他微敛眼帘,良久,僵硬地点了点头。
“……….我当时,已经暗暗笼络人马,戴家是望族,虽然一直衣食无忧,但他家有钱无权,终日惶惶。戴老爷子也是性情中人,眼见李疆越来越无道,便来过我,表示可以提供军需后备。至于我所说的……送少年入宫一事,他自然也不反对。”善安放慢语速,“我想,你与戴玉石交好,他一定早已注意你,只不过一直没有定夺。”自己儿子的朋友,想要送入宫中总会顾忌一番,戴方想必内心也挣扎过一段时间。
白秋怜一动不动,眼波幽碧。
善安顿顿又道:“后来也许他想通了,便告诉我有一个人可以胜任,我本来没太在意,那日想起来,就按他告诉的地点去你家,没想到在路上就遇到……”
他停下来,望着白秋怜,对方还是看不出反应,善安轻轻叹了口气。
“…………我的父母…….”细不可闻的声音传出,白秋怜嘴唇微动。
善安明白了他的意思,侧过头缓缓道:“我与戴老爷子,当时都在场……….”就是说,害死白秋怜父母的戴方也有一份,至少,他并没有阻止。
白秋怜惨淡一笑,凄惶至极……
想那戴方,每次见到自己都温言相待,出事后,收留自己嘘寒问暖,原来、原来!——
垂下头,本就瘦弱的身形似乎更加单薄,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