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相称,令我很想笑。有一次他直接开口问了:“你怎么从来不打伞?”他瞟了一眼我脚边的水渍,干净的地板已经湿了一片。
我措手不及,犹豫了一下才编出理由:“……我的伞坏了,没想到会下这么大……”
雨不大,只是淋淋漓漓下个不止罢了。
他倒也不予理会,转身走了出去:“既然来了,就下一盘吧。”
我于是跟着他到书房里,坐下来,立刻往棋盘上摆一颗黑子。既然要下,最好能执黑先行,抢到先手才有胜望。
左回风不算寡言,更不算多话,下棋的时候常常兴之所至说上几句,大多数是谈棋,可也不乏捉弄戏謔之语。称呼也时时不同,若是“唐秋”倒还罢了,若是“唐公子”,后面准定没有好话。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他开玩笑我就虚应过去,他若嚣张,我就毫不客气地硬顶回去。左回风倒也从不生气,似乎反而觉得很有趣。
有一次却有些不同。
下到盘中时,黑子白子纠成一团,左回风餟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望着棋盘:“今天的棋势很有意思,”他点了点两大块棋子,“你看这象什么?”
两大块棋子,一块黑子占优,一块白子占优,通观全局,僵持不下。
象什么?象两国交兵。我凝神看着棋盘,一时有些糊涂。
左回风淡淡道:“天下之大,你最关心的是什么地方?”
最关心的地方,我的心突地一跳:“你是说,这是唐门、青城和峨嵋?”
左回风从未提到这类我不愿提到的话题,他不会问我为什么离开唐门,为什么被自己发疯的母亲痛恨,我一直对这一点心存侥幸。今天却破例了。
“不错,青城与峨嵋结盟,现在正与唐门相持不下。”
相持不下,唐门的势力是真的壮大了,唐斐是不甘平淡的人,他的第一步自然是称霸蜀中。难怪唐梦这些天心事重重。
“你打算帮哪边?”
左回风扫了我一眼,似乎觉得我的反应来得太过平淡,有点不满意;“黑子是唐门、白子是青城和峨嵋,我不过是个观棋的。人常道观棋不语真君子,故此,不关我的事。”
我有点好笑:“左少庄主已然身在局中,此刻再谈置身事外,不觉得已经迟了么?”
左回风的眼睛里带上了几分笑意,竟是说不出地温和:“何以见得?”
我正色道:“孙子兵法言道,求胜当分三步,一为智谋,二为和谈,三方为开战,事先没有把握,便应按兵不动。如果我所料不错,必有其中一方与左家已有默契,是也不是?”
一颗白子落下,堵住了黑子一个活眼:“你确实很聪明,只是聪明人都活不久的,特别是象你这样的聪明人。“
“你……打算帮助峨嵋和青城?”我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声音也有些干涩了。
左回风没有马上回答,我抬起头,他正紧盯着我,连一点点表情都不愿遗漏似的。
“我两边都帮,两边都不帮。”
话说到这里就顿住了,他朝棋盘看了一眼,象在催我落子。
我草草放下一颗棋,也赌了白子一个活眼,示意他说下去。
“我准备让他们斗个平手,哪边占了优势,我就帮另一边。”
“你是说,你想让他们两败俱伤?”心里又是一紧,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干涩。
“两败俱伤倒也不必,只要十年中不会卷土重来就行了。”
十年?就是说三派好手总得折损十之八九才行。
“你打算从中渔利?江南与蜀中相隔何止千里,你的手再长,又怎能伸到蜀中……”我忽然住了口,这么简单的道理,左回风又怎能不懂?“难道……”
“你明白了?”左回风静静地往棋盘上又摆了颗子,“你我下棋,除了输和赢之外,还有一种结局,就是和局。对天下武林来说,白道黑道之间以及各自内部,争斗是免不了的,但是不需要输,也不需要赢,只要和局就很好。均衡才是最重要的。”
我回了一步棋,感到自己的手指开始有些抖:“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你关心唐门,我看得出来。”左回风的视线象以往一样滑过我的额头落在棋盘上,可是这次,他的目光很是灼烫,“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的,希望你知道这一点。你看看这盘棋。”
棋盘上,四个最重要的活眼都已被塞住,乌糟糟地一片,已几乎无棋可下。
——局终,和。
抬起头来迎上了左回风的目光,淡淡的冷意背后一片平静温和。
在担忧与无奈的微微痛楚中,我仍然可以感到内心深处有一处柔软的地方不住紧缩悸动,像突然收到了渴望以久的礼物般急促而幸福地鼓动。
那一刻,我想我开始了解这个人了,他的想法,他的做法,他的孤寂还有他的骄傲,我确确实实看到了。而他,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