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音音身着缁衣,神色冷峻。手里只一把看似平凡的小刀片却似要继续收割她的性命。她很怕死,她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在等着,怎能就这般莫明其妙毫不值得的死去?所以她当即不顾一切的求情,甚至以肚中孩儿的名义乞求饶命。当时她尚不知动手的是顾音音,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冷漠地看着自己独自将孩子生下来,然后……飘然离去。
此为奇耻大辱。
至于后来她的情人被杀,她才真正的发了疯。
只是要知道到底是谁动手杀的人太难了,等查到时已经过了许久。
然后,她请的高手便给她带回这样的消息。
顾音音经常与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在一起,看来关系密切。
她只要一想到那天的场景,就恨得无从抒解,这才令那高手小以惩戒了一番。没想到,那个女子的胎儿没有保住,还被休掉逐出了家门。
可是,顾音音依然还在这女子身旁。
很奇怪,她觉得。出于直觉,她认为这两个人的关系很不一般,所以等她探得那两人之间竟然存在着违伦之情后,她几乎要感谢上苍给了她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两个女子也可以在床上缠绵悱恻,听到这个消息的罗绣,既恶心又兴奋。
所以说,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会有缺点,只要你善于利用就对了。而顾音音的缺点就是这个越喜眉。
越喜眉越痛,则顾音音越痛,若越喜眉带着无穷恨意远离顾音音而去,必然会是这世间最美妙的事情……
没有人知道罗绣究竟花了多少心力在对付顾音音以及隐忍待发上,而她,总算没有错过机会,还得了一个帮手。痴情之人最多破绽,这个顾非,似是报着必死之心来拆散顾音音与越喜眉,既然如此,那岂不是一拍即合的事。
喜眉并不知道罗绣在讲到那个夜晚时,瞬间忆过了这两年多的痛苦折磨。她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几句话,很遥远,那时,堪称很陌生。
“我?我本来是杀人的。有一天我杀了个人,这个人的夫人也在边上,她挺着个大肚子跪在地上拼命向我求情,乞求我放过她,放过她肚子里的孩子。我那时突然觉得她很伟大,而我作孽太深,所以决定曾经杀了多少人,我就替多少个孕妇接生,一命抵一命,抵完为止。”
当时……音顾并没有说,这个夫人就在她的面前把孩子生了下来……
喜眉眼前渐渐模糊了,双拳失去了力气,缓缓地打开。
“后来我才知道,她竟然去做了稳婆,我不明白……她在想什么。”罗绣的话里也有着惊奇,这却是发自内心的。她不能理解顾音音的心,却觉得这是可以利用的不可放过的绝好理由。
“她说……”喜眉微微扯开唇角,声音飘忽不定,“她说她觉得你很伟大,说她作孽太深。所以决定曾经杀了多少人,就替多少个孕妇接生。一命抵一命,抵完为止。”
罗绣愣住,她完全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言论,一时心中有片刻茫然。可是很快她就记起了同样惨死的情人,那又是什么?!
“她很会说话。”罗绣冷冷一笑,继而立即又是一副柔软心肠模样,“我知道,所以说恨她,又不曾恨她。她见我生了孩子,再无心与她在一起,所以就离我而去,甚至消失的无影无踪。而等我再知道她的消息时,她,在你身边……”
喜眉猛地站了起来,仰着头死咬着牙。
“旧事重演了,”罗绣也木然道,“她看上了你,却又怕步上与我的后尘,所以……”
“不要再说了。”喜眉拍桌怒道。
“你如果不想听,我便不说了。”罗绣起身,走到桌后的床边,幽幽说道。
喜眉没有说话。
她相信音顾,就算罗绣说的天花乱坠,她还是相信音顾。这种莫名的信任自她认识音顾那一日起就不曾失去,她只是想到罗绣大概即将要说到她失去的那个孩子,心里痛得无比复加……
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了,还要被人提起?
这一切里,到底是谁的用心如此险恶,而明明是最无辜的她,为何还要承受这种入髓之痛?
室里一时很安静,可是安静很快被打破了,一声轻微的啼哭,从床上响起,只等约于猫儿的低叫声,却是划破室内平静的无上利器。
罗绣起身侧站于旁,装作擦着眼泪,却从袖后冷冷地看着喜眉,然后唇角翘了起来。
喜眉顿时觉得连灵魂都要出壳了。她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永远也逃不开的那段恶梦就这么大白日里出现了。她缓缓地转身,耳边什么声音都失去了,唯独剩下床上细弱的啼哭声,每一声都似一把刺,扎得她鲜血淋漓。
她隐约觉得自己落下了一处什么陷阱,可是脚步却不由自由地朝这陷阱中走去。
床上的白缦很厚,她来时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拂开了白缦,床中间一个被破烂被子包裹着的小婴儿正甜蜜地吮吸着自己的大拇指,连眼睛都还没有睁开,似乎正在做着吃奶的好梦。
孩子……
喜眉很想控制自己的手,极力地告诉自己,她的孩子已经死了,已经被音顾埋在了庆家那个院子的墙角。她的身边甚至一直都带着那包泥土,那是永远安睡她孩子的床被……
可是,喜眉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手,她甚至是有些贪婪地注视着那个孩子,然后终于受不住诱惑地俯下身去,把那孩子连同破被一起抱在了手中。
喜眉哭了。
她从懂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