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到了咸安宫,早有人上来替他们摘下披风,又递了小巧的手炉。舒贵嫔握住手心里,笑道:“臣妾整天在宫里也闷得慌,出来陪皇后说说话解解乏,听说皇后今儿个又出宫了,可有什么趣事?”
这话状似无意,却又生硬,再联系到之前那一回,这人也是如此问东问西,还有些魂不守舍,梓玉心中便有些微妙了。
这人到底想知道什么?
梓玉扫了她一眼,笑道:“依本宫瞧,贵嫔三番两次询问宫外之事,想来真是在宫里闷坏了。”她叹了一口气,“这宫里是挺无趣的,本宫找个机会跟皇上说说,让皇上带各位妹妹出宫走一走,解解乏。”
听出话中的警告之意,舒贵嫔心底一愣,面上却还是笑,“如此最好不过,臣妾先谢过皇后的恩典了。”
此事岔开不提,舒贵嫔见皇后仍愠着薄怒,于是主动提道:“娘娘,你可知太后她……”话说一半,两人都听得懂。梓玉点头,示意让她继续。舒贵嫔又道:“好像又是太后家的,和皇上颇有渊源呢……”
想到那幅美人图,梓玉心道,这渊源二字果然不假,只不知是那逗猫的,还是观雀的。
她挑了挑眉,舒贵嫔继续道:“我与娴妃一道进宫,当初她嚣张之际,曾提过这么一句,说什么‘就算心底里再喜欢,到头来还不是我进宫当妃子’……”
反复思量琢磨,梓玉越发觉得这话就是小姑娘的争风吃醋。难道除了娴妃,这小皇帝还有个青梅,还许过什么乱七八糟的承诺?可既然中意此人,为何又不要这人进宫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家族狗血啊?
梓玉想不明白,正打算放弃之时,皇帝又主动找她过去……谈条件。
饶是梓玉喜欢溜达,她也不想半夜里吹冷风,可皇帝最近似乎喜欢上了爬墙这一门技术,她不得不舍命陪君子。
两人对面立着,实在有点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遗世高手迎风对决呢。
大雪已经停了,宫墙上堆了厚厚的积雪,一踩一个脚印,梓玉为难地扫了对面那人一眼。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秋衡唤道,“钱串儿,拿件大氅上来。”
这堵宫墙并不高,钱串儿麻溜地递了上来,又麻溜地下去,避在墙根底下听召唤。
秋衡接过来,一回头,就见那人一手拢着身上乳白锦缎斗篷,一手压着雪帽,杵在那儿,露出一双眉眼,灵动的眸子里烦躁之意难耐。秋衡只觉好笑,他三两下踢开残雪,露出黄琉璃瓦墙顶,低下身,铺上厚厚的紫貂大氅,这才仰头笑:“跟朕谈条件,你又不亏……”
这话梓玉不认可,下面被皇帝踢了一脸雪的钱串儿也不认同。
“过来坐。”秋衡盘腿而坐,一脸惬意。
梓玉极度不愿,抗争道:“站着不能说吗?”
“此事关系重大,朕要处处防备。”
梓玉看了看底下的宫墙,暗叹,果然防得很厉害……
她坐到那人身边,就听他压低声道:“你去替朕挡下太后的好意。”
“有什么好处?”梓玉瞪过去,她得先听听对方的开价。
秋衡笑得开心,他凑得更近了一些,唇角几乎要拂过梓玉的耳畔。密密的热气喷在耳边,梓玉垂着头,不自在地往旁边避了避。
他说:“朕给你一道免死金牌。”
梓玉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那人亦定定看着她。两人靠得很近,他的眸子澄明,不似哄骗,也没有素日的玩闹之意。梓玉心头一跳,却没忘了其他。
“我要两道。”她格外的不客气。
秋衡摇头:“没得商量,只能一道,不过……这一世,你给谁用都行。”
得了这话,梓玉才觉得这个交易划算,她不确信地再次询问:“真的?”
“朕一言九鼎,何时骗过你?” 秋衡很是不屑,见那人转而喜笑颜开,秋衡道,“你不亏吧?”梓玉点头,难得笑的谄媚,他问:“如今你可答应替朕办那事?”
梓玉不答,只伸手道:“将那免死金牌给我,我再考虑。”
她的手掌正好摊开在眼前,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纤细小巧,让人想要捏一捏。
秋衡低头,解下腰间悬挂的玄玉螭龙云纹佩,搁到她的掌心里,又包住她的手一点点阖上,笃定道:“这就是。”
这是当今天子的佩玉,礼记有云“孟冬之月,天子服玄玉”,梓玉只觉得头大。那玉佩在她手心里,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有些烫手,梓玉推了回去,“陛下莫开玩笑,这是天子之物……”
“你是朕的皇后,无妨。”
缄默片刻,梓玉眨了眨眼,这才收回来,手心紧握着,只听那人道:“现在可信了?”
梓玉点头,望着他道:“我有个法子可以稍稍拖延一阵,就是要陛下受些苦。”梓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