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子由沉吟了一下,虽然不想接受这个提议,但确实有道理,秦蒙不可能二十四小时照顾他,找个代步工具还是很重要的。
“拐杖吧。”
秦蒙“啊”了一声,大眼睛骨碌碌转着,手指挠着自己的下巴,再次提议,“轮椅吧,感觉比较方便。”
“呵,”陆子由冷哼一声,抓了把自己的刘海道,“像推着八十岁的瘫痪老父亲一样方便吗?”
“……”
把他扔在医院好了,回去也是讨人嫌。
秦蒙强行压制住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一溜烟跑出医院去买拐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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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回家时,已经是下午了。
她还是第一次进陆子由的家里来。
这套房子的装修状况,在秦蒙的标准中应该属于毛坯房类型。
全白色的墙壁,灰色系的一套沙发,玻璃茶几,玻璃餐桌,和纯白色不染纤尘的厨房。
“你不觉得刺眼吗?”
她跟着人进卧室,发现里面更是白的过分,除了衣柜里的西服,几乎没有带颜色的东西,比医院还强迫症。
深吸一口气,她摇着头去帮他撩被子,伸手托着他的手,直至坐在床上。
陆子由无辜的看了看自己的卧室,“还好吧,比起一屋子粉算不错了。”
“……”
谁一屋子粉,你才一屋子粉。
她撇着嘴给他盖上被子,拐杖放在随手可以拿到的床头桌旁边,这才脱下自己的毛衫外套,想给两个人做点东西吃。
实在是饥肠辘辘了。
顺手想把卧室门关上的时候,陆子由却拉着尾音说,“开着吧。”
“嗯?”秦蒙奇怪地回头看他,觉得这不是他往常的作风,“你镇痛剂的药效还没过吧,关上门安静睡一会儿,我做好饭来叫你。”
“不要。”
他说这话的时候,头微微仰倒在床头柜上,眼窝下面一片淡淡的青色,黝黑的眼睛直直望过来,疲惫中带着一股莫名的执着,毫无血色的薄唇抿了一下,喑哑的嗓音重复道,“我不要关门。”
继而思索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你做饭记得大点声。”
这个要求。
秦蒙的手从门把上滑落,一步步走回床边,关心地看着他,终于还是没忍住把手伸了出来。
细长白皙的手指竖了起来两根,透着窗外洒进来的光,显得要透明了似的。
她声音轻柔,用哄孩子一般的语气道,“来,告诉我,这是几。”
呵。
陆子由眯着眼,回了两个字,“是你。”
“你这人怎么骂人呢,”秦蒙确定他脑子没什么问题了,怼人的功力半点不减甚至还有上升的趋势,气呼呼地转身就走了,“哼,国民平均素质水平就是被你拉下去的。”
门还是没被关上。
陆子由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耳边是秦蒙在厨房翻箱倒柜的声音,时不时还夹杂着一些小小的嘟囔,“这简直是贫民窟吧,你家到底有什么?挣来的钱都花在哪了?”
橱柜门关上的时候,发出来“砰”的声音。
他听着,望了望窗外的阳光,是想要的那份心安。
秦蒙就没这么悠闲。
她把这个厨房的每一个角落都扒了个遍,别提食材了,就连一包面一粒米都没有,只有代餐粉,各种效用各种成分的代餐粉。
如果技术允许,他怕是要给身体里面安装一个太阳能。
没办法,她只能回家去拿点东西来,好在这边厨具是齐全的,不然还得楼下做了一碗一碗端上来。
她从冰箱里拿了点东西,又找塑料袋装了点大米,活脱脱一只小蚂蚁的样子。
出门的时候禁不住雷达缠闹,把它也一起带走了。
从出门到回来不过几分钟的功夫,她连外套都没穿,被楼道里的穿堂风吹得够呛,吸着鼻子回来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问门锁的密码。
她把东西放在地上,甩了甩酸痛的胳膊,掏掏裤兜,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也落在里面。
猪脑子。
她不好意思的按了两下门铃,本以为里面那位伤患会过段时间才能来开门。
并且会受到他无情的嘲讽。
但是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她诧异,入眼是陆子由面无表情的那张俊脸。
“你走得这么快?”
秦蒙弯下腰拿起东西,趔趄着进门,雷达也跟进来,熟门熟路的去客厅的地毯上玩。
把大包小包放在流理台上,她才发现,陆子由依旧站在玄关那里,双手搭在拐杖上,一只脚抬起来悬空,非常吃力的样子。
拿出一根白胖的萝卜,她一边洗一边问道,“你在那里站着做什么呢?快坐下啊。”
说完她就专心处理手中的东西。
“你怎么走了?”
水龙头涌出水流,哗啦啦的掩盖了陆子由沉沉的声音,秦蒙没听清楚,咬着嘴唇回过头去,大眼睛水雾蒙蒙,迷茫地问,“你说什么?”
陆子由叹了口气,摇摇头,拄着拐杖回到沙发上坐着。
雷达欢快地跳上来,很不解地望着他包着石膏的伤腿,呜咽着询问。
摸了摸它的头,陆子由把头仰在沙发的靠背上。
真是魔怔了。
刚才秦蒙吃去的时候,关门声把他吵醒,不知道发的什么疯,他当时就拄着拐杖出门来,空荡荡的客厅里一个人没有。
她的外套和手机都在,分明是还会回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