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寥笑道:“倒不是儿臣吝啬成性,实在是觉得不值。民间许多百姓,有一、二两银子就可以过一年。东宫柴米银钱,皆是民脂民膏,儿臣实在不愿拿这些民脂民膏养闲人,还让被养的人一肚子怨气。”
他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情真意切。
成泰皇帝一边为自己选了个懂得体恤民情的好太子而得意,一面又十分气闷。
只想让他多两个人服侍而已,咋就这么难呢?
竟然废话了这么久?
成泰皇帝缓和了一下语气,语重心长地说:“广置妾室,可不是为了让你多享鱼水之欢,而是为了让你绵延后嗣。身为太子,开枝散叶是应尽之责。你可明白?”
“儿臣明白。可若床第之事只为繁育子嗣,那儿臣与那些种牛、种马、种猪何异?父皇,儿臣是人,不是畜牲!”
凤寥目中含泪,从座位上站起来,在成泰皇帝面前跪下,声音哽咽地说:“儿臣愿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儿臣实在忍不了这个。恳请父皇让儿臣保留一点生而为人的尊严!”
他这话就说得太重了。
成泰皇帝看着他,想发怒又不忍,想安慰他又觉得自己更憋屈,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一张脸微微涨红。
一直一言不发的卫皇后,连忙出面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父子俩怎么越说越拧了?太子退下吧!让你父皇好好想一想。”
她又对成泰皇帝说:“皇上,此事容后再议,如何?”握住成泰皇帝的手捏了捏,目光中隐含担忧。
成泰皇帝咳嗽一声,朝着凤寥挥了挥手,没好气地说:“走吧!走吧!今日别让朕再看见你。”
他也觉得不适合再说下去了,免得自己恼羞成怒,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来。
凤寥就跪了个头,情绪有些低落地说:“儿臣告退。”
躬着身退后三步,微微低着头走出了坤德宫。
等凤寥的身影完全消失了,成泰皇帝终于忍不住发作了出来,将案上的一只茶盏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周围有限的几个太监女官宫女,齐刷刷地跪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这臭小子什么意思啊?”成泰皇帝怒气冲冲地说,“合着朕一番好意,竟是没拿他当人看?!”
他想想自己后宫那些妃子,想想当年“借种”之事,更觉得被戳得肺管子疼!
合着朕与他父王,做的都是那“种牛”“种马”似的畜牲之事?!
若这臭子是自己生的,今日非揍他一顿不可!
卫皇后叹息一声:“他还小呢!他自己还是个孩子,哪会心心念念地想着子嗣这档子事?等他年纪大一些,自己想要子嗣了,自然就不会如此了。快消消气!”
她一面说,一面抚着成泰皇帝的脊背,给他顺气。
“那朕要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成泰仍然是气怒不已,“那个雍氏不是有福之人吗?为何至今没有喜信?!”
卫皇后微微苦笑:“这种事,急是急不来的。谁知道天意如何呢?”
成泰皇帝用力抿了抿唇,有些烦躁地从宝座上站起来,大步朝殿外走去。
他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想一想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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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寥从坤德宫出来后,脸色十分凝重。
他已经极尽舌辩之才了,可父皇还是没有松口。
难道,真要动用后备方案?
他在心里叹息一声:若逼不得已,就只好动用后备方案了!如今,且看父皇接下来要怎么做吧!
雍若仍在书房里作画,可一直画得乱七八糟的,许多废纸被扔在了纸篓里。
听到外面的太监宫女向凤寥行礼的声音,她竟有一点害怕面对他带来的结果,就站在书桌前没有动。
凤寥走进了她的书房,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与她头挨着头。
不等她开口询问,他就主动说起了最重要的结果:“父皇同意了我暂时不立太子妃,暂未同意我这一次不纳妾……”
雍若十分难过地闭上了眼睛,微微垂下了头。
凤寥在她耳边安慰她:“你不要难过。若父皇不顾我的请求,仍然给我指了人来,我也有后备计划的。”
“什么后备计划?”雍若语气低沉地问。
凤寥叹息了一声,却没有告诉她:“不算光明正大的计划。暂时……我不想告诉你。”
雍若只好不再问。她垂着头,看了看在她腹部交叉的那一双大手,用自己的手轻轻按住了。
“好,我相信你。”在这件事情上,她除了相信他,没有别的办法。
第二天,成泰皇帝连续发了几道赐婚的旨意。
安书琦被指给了一位郡王的嫡长子,其他几道赐婚旨意也都是指给宗室亲贵的。
柳玉妆等人被撂了牌子,发给本家自行聘嫁。
那个容貌最美的周明柔,以及那个看起来最为温柔贤淑的徐婉儿,都被留在了毓秀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