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宸进到已烧得一片漆黑、唯留残坦断壁的东厢房里,正在一一四面检视着的时候,刑司侦察侍郎就进来了。
这是个精于案件查探与侦察的青年男子,姓郑,他一进来见到皇帝就要行跪拜礼,“恭请陛下圣安。”
李煜宸微抬手免了他的礼,示意他过来看。
他掌力挥动,扫过那已被烧得焦糊了的大书柜,“啪”的一声,书柜残木倒塌而碎,墙根边缘便露出个漆黑的地道洞口来。
“郑侍郎,皇后娘娘从此处失踪,你立马集人从此地道一路侦探过去,看相接于哪里,有消息立刻回禀朕,查完之后命人将地道封堵上。”
郑侍郎听闻到是皇后娘娘失踪,心中一凛,连忙就揖礼谨声领命。
李煜宸其实也知道,地道的通向所在,不可能晏儿还在那里,多半早已被辗转至别的地头,他不过是希望由此得些有用的线索罢了。
吩咐完这事之后,他就回紫宸殿着人从明路上查探这前后半个月左右的车马出入状况,同时也开展了水路船只的排查。
他的晏儿到底在哪,有没有危险,她怕不怕……他心头焦躁之余,疼痛难忍,又传涅音宫之人来,让启动所有的情报系脉络,稍有异常的地方都回禀上来。
待涅音宫的人走了后,他一下子整个人都如被掏空了一样,空落落的。
他再一次的弄丢了他的小娇娇,又再一次的没护好她……
听闻她过年的时候,将中宫打理得整整有条,还赏赐东西笼络住了各朝臣夫人,同时还给设粥棚、发放衣物给那些流浪可怜之人……
他在外听到大家皆在传皇后娘娘仁爱慈德之名时,心里就很是欢喜,一种她是他的女人的豪气感觉。
可现在,她却不见了……他抚着疼痛的心口,默念一声晏儿,冥想得半刻倏地起身,就命人点足兵马悍将,准备往江淮那边去。
熟悉这皇宫的布置,还能准确的挖好地道通向长乐宫东厢房,除却那苏皇后与李珏王,就只得秦贵妃与李煜景了。
苏皇后她们最近夹着尾巴过活,不可能胆敢来招惹他,这事极大可能就是李煜景那边做的。
正好江淮那边最近越来越肆无忌惮,要不是顾忌到那边的老百姓,他早就想要出兵过去镇压了。
这次为着晏儿,直接就过去踏平了它!
景王听闻到大凉朝在准备出兵讨伐江淮,就有些诧异,多半年了,也没见他有动静,他才把晏儿接到他身边来,他竟立马就行动起来。
莫非竟是能看出那女尸不是晏儿?!
他还命人特意将那身形肖似晏儿的女尸烧得面目全非,在人伤心难过的时候很容易就会被混淆过去,他竟就能看出来真伪?!
不过他倒是不怕他带兵马过来征伐,首先他有夜王在作后盾支撑,其次他这些年于地下集结培养出来的兵力也不差,江淮这边早就已是他的地盘,他根基已扎实。
最重要的是,李煜宸他中毒了。
他平日批阅的那些奏章上,都给淬上了无色无味的毒素,拿在手上一时半会倒无所谓,但若是连续好些天都埋首于那堆奏章边上,就会渐渐吸入那毒味,慢慢就会精神失常,陷入昏迷。
到时杀了他是很容易的事。
大凉朝迟早都是他李煜景的,而云晏,她终归得妥协陪着他在这人世间沉沦,一辈子与他不分离。
他如此想着,心下就忍不住喜悦,起身就又往云清苑那边去。
他踏进云清苑的时候就见得云晏正在磨墨练大字。
流纱锦绫双层广绫袖裙裳,纤腰盈盈一握,墨发青丝简单微挽,余下如瀑青丝及腰,亭亭玉立,气质芳华之极。
她面容素净纯美,眼神沉着,正在一笔一画的认真书写。
他心动之至,痴迷的看得一会,就闻听到她道:“他来了。”
他顿时诧异吃惊,足不出户的她如何会知得!
他扫视得一圈门外站立的守卫与等着侍候的嬷嬷、丫头子,想着这里面竟这么快就出现有异心之人?
云晏就嘲讽道:“你是真要这么蠢,让我看笑话么?”
“要是这些人里面真出了奸细,我还能将我得知的消息告诉你?!”
“这不是明摆着点明这些人有问题让你追查了么?我却是没这么蠢,要是这里有人向着我,我只会想方设法隐藏,断然没有陷他们于不利的情况出现。”
一番话说下来,景王被刺得透不过气来,他挥手让门外的人退下。
大踏步过来就将云晏腰身一扣,将她扣入了他怀里。
“你就是要跟我这般作对?”他眼底蓄起了怒火,“在你心里,就只有那个男人最好,我就是那肮脏、卑鄙的无知蠢材小人?!”
“云晏,你别给脸不要脸,在我跟前得寸进尺!”
云晏被他这么搂着,心里嫌恶至极,却也不挣开,她与她夫君李煜宸相处多了,就悟得出来,这种时候最好不要乱动!
否则挣扎抵抗刺激到男人起了兽\/欲,后果她真的承担不来。
她清清冷冷的,也不打算再说话刺他,直接轻声道:“你何苦呢,我看你也是痛苦,一点都不开心。”
景王身形微颤,确实痛苦,自己心爱的女人,根本就视他如无物!
不,视为无物也好,她却是憎恶他,那憎恶像是无尽头似的一样。
他心头都是凄凉,渐渐的就松了手,跌坐于案桌后边的椅凳上闭起双目,忍受着内心苦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