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在五六月份的时候温度就已经很高了。太阳大面积占据整个天空,闷热的温度窒息般让人透不过气来。
张秋醒现在怀里抱着个暖水袋,更觉得像是把火炉往身上揽。她周身淌汗,小腹又痛,双重的煎熬之下让她的语气不好,“打给我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休息了。”
陈炎燚摸不透她情绪起伏那么快的原因,但听到她说要休息,一颗心也随着她的话给提在一起,“等等,你吃了没有?要是没有吃的话,就先吃完再休息啊。”
“好,我会的。等我醒来就去做饭。”张秋醒知道他是好意,也不好意思拂却他的关心,忍着疼痛安慰道。
“你不用做,我给你买好了。”
外面的蝉鸣还在一声急似一声地鸣叫,他的声音和蝉鸣一起传来,像粘附整个夏天的悠然。
刚刚还热得让她喘不过来气的夏天。
张秋醒呆愣了片刻,身上的疼痛似乎也因为他的话而理所应当地被遗忘。
“张秋醒?”陈炎燚呼唤道,“你先起来拿下外卖,吃完在去休息好不好?”
长时间的不回答,让陈炎燚以为她自尊心作祟又不同意,再劝的时候语气里面是藏不住的小心翼翼。
喜欢一个人,就算不明说,可话里面的卑微讨好又是能瞒得了谁的。
张秋醒眼眶发热,她清了清嗓子,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有沙尘碾过,“你等我。”
房子是上个世纪末修建完成的,距离现在已经有了十多年的历史。铜绿色的铁门落满了层深厚沉重的灰,屋檐下的水泥走廊早就东一处西一处地破了个洞。
陈炎燚没站多长时间,便看到房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随着动作,有了一定年纪的铁门发出沉重的闷响,灰尘尽散,在金灿灿的空气中胡乱飞舞。
在一片简陋的环境里面,他看到了她的脸像电影画面般缓慢出现。
素白的小脸没有多少血色,头发被汗水打湿,粘附在额头双颊旁边,她看着自己,眼睛里面盛满了悠悠的光。
他见过很多面的张秋醒,坚强的,冷漠的,还有偶尔会山洪暴发的愤怒。可像这样的她,陈炎燚还是第一次见到,柔软脆弱,似乎一碰就碎。
他哪还舍得伤害她。
将打包好的外卖递给她,陈炎燚知道张秋醒不喜欢自己被打扰,也不打算逗留,“快吃吧,不然凉了就不好了。下午好好休息,晚饭我给你送过来。”理智叫他快走,可步子却怎么也舍不得迈开,“今天不用补课,我会在教室里面好好写作业的,你放心。”
话似乎已经说完了,他也不好意思继续逗留,挠了挠头发,陈炎燚吞吐道:“那……没什么事我就……”
手腕忽然被一只手给抓住。
明明是夏天,她手凉得却像刚从冰水里面捞出来似的。陈炎燚下意识一抖,差点将手里的盒饭给甩了出去。
张秋醒忽视他的狼狈,柔下声音问道:“怎么就一份,难道又跟以前一样是吃完才打包给我的?”
陈炎燚转过头,生硬地说道:“对呀,你怎么知道?”
面前的人忽然笑了,淡淡的声音,一触碰到地便消散干净。陈炎燚转过头,不解地看着张秋醒。
“陈炎燚,你当我傻还是说话不经过大脑?”她敛下笑意。就算不笑,那脸上似乎也留着微笑的痕迹,余音袅袅,漂浮不散。
“我们学校十一点四十分放学,你从快餐店挤出来又赶到我家,二十分钟已经是保守估计。现在你跟我说,你已经吃完了才来?那我问你,是什么时候出去吃的?难道又逃课了不成?”
“我没有逃课!”陈炎燚下意识回答,后来才发觉张秋醒是在激他。
夏天的风带着化不开的热从两人的身边吹过,蝉鸣的叫声一声却比一声悠长。
陈炎燚听见张秋醒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是不是傻?”她的语气里面含着责备的味道,还有淡淡的心疼。
“我想来看你。”他说出了真心话,“老师早上在教室里面说你不舒服。我没亲眼瞧见,心里就像一块石头落不了地一样难受。想了一个上午,既然你难受,那就送午饭过来,顺便……顺便瞧瞧你。”
很多言语就是在这不言的片刻里懂得。
他想来看她,他记挂了她整个上午。
张秋醒没有经历过感情,因此在很多方面都会下意识地迟钝。但她不傻,陈炎燚话里面意思,她一下就听出来了——他喜欢她。
站了一会儿,张秋醒妥协道:“进来吧,你买那么多,我也吃不完,就一起吧。”
“你愿意?”
“我愿意。”
“好。”陈炎燚眼睛里面闪着光,“我现在就进来。”
她往后退,门只打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陈炎燚进去的时候不算容易,他斜侧着身子,纯白的校服在动作间染上灰尘的印记。搅和着汗,等下抖落也都不下来。但他全然不在乎,脸上依旧挂着笑。
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