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只看到银光闪过,那银发女子比切拉诺夫更快,一脚将他从漂流者的攻击范围内踢开然后挥手形成一道光墙将政府军挡在墙外。切拉诺夫一脸难以置信,雪灵也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我却是稍稍安心了一点。
原来是这样吗。可以和摧毁了世界的漂流者握手言和的人,世界上存在着这样的人吗?是的,确实是存在的。只有在最漆黑的深渊里挣扎着而又不心存怨恨的人才有可能成为那样的人,只有对漂流者的破坏没有怨恨没有愤怒的人才可以完成那个连神明都完成不了的任务,和漂流者握手言和。
“装甲小鬼,那个孩子是拯救世界的希望,唯一的希望。所以,不要干扰她们,在整个天空之塔里世界,怕是找不到第二个心灵如此纯净的人了。不,说是纯净倒不如说是空洞,因为没有什么在意的东西所以世界毁灭了也和她无关,在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值得留念的东西的时候当世界崩坏了也不会有怨恨和遗憾产生。因为对死亡毫无畏惧,所以也不会有恐惧,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女孩没有任何战斗力,这是天然的克制漂流者的存在。”
克制吗。也是啊,漂流者作为一种反射现象的具象化不可能被打败,这个女孩从武力上没有战胜漂流者的可能性,不,倒不如说她根本就没有武力这东西。女孩吹奏着也许是带了欢快情绪的笛声,这笛声不知道是不是会被漂流者视为攻击,但如果对方是用优美的音乐作为武器的话,漂流者也会选择用音乐作为反馈吧?
在几分钟的平静后,漂流者的身体再一次发生变化,那粗.壮的男性姿态成为纤细的女性外形,它的双手变成两杆长笛回以悠扬的笛声。这场面让我有一瞬间的惊愕,但短短的一秒之后我就找到了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漂流者会对一切进行反馈,用武力回应武力,用憎恨回应憎恨,用爱回应爱。
“小雨……”
“不可能被战胜的敌人,世界上不存在不可能被战胜的敌人,如果真的存在,那么它一定就不是敌人。就像那句话说的一样,敌人有时候是不存在的,直到你去寻找它。如果我们不是想要战胜漂流者而是想要与它和平共处的话,这个问题就可以到完美的解决。或许我们需要一个心中不存在任何黑暗面的圣母来感化漂流者,但之后我就意识到了这点是站不住脚的,那个可以原谅一切的圣母起到的是引导的作用而非一个人扛起整个挽救世界的任务。”我微笑着走向播送音乐的漂流者,想想不对于是丢下那两把随身携带着的手.枪,以最脆弱最毫无防备的姿态进入了漂流者的攻击范围,和那女孩并肩而立。
“呐,可以加我一个吗,我可以给你唱歌的。”
女孩微笑点头,在看向她眼睛的时候我有一瞬间的惊愕----她是盲女。
或许正因为眼睛看不见才没有被世界所污染,才能保持这样的纯净吧。因为看不到所以才不会被丑恶的东西沾染上,也因为看不到,这个丑恶的世界才能得到救赎,通过一个不管被命运怎样摔打都不会产生负面情绪的纯净得如同永冻冰原上烈风的少女。
于是我和着她的笛声唱起一首不会刺激漂流者的歌。
导弹飞过海洋
悲伤密云笼罩大地
街道燃烧破坏殆尽
留下的爪痕宛如泪滴的形状
失去一切走投无路绝望的前方
还能看到什么?
继续敲响梦之钟废墟之上
直至生命的终结的那一刻
面对着满地的狼藉,面对着仍然在燃烧着的废墟,面对着整整四个小时都没有完全清理干净的尸骨,让梦之钟在心中敲响。在废墟之上,在火焰之中,抓住心底的那一丝细碎的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都不要放弃。不可能被武力战胜我们就不要去战胜它,不要去复仇,死去的人也一定希望还活着的重要的人可以得到不一样的未来。
在面对废墟的痛哭中,也蕴含了灾后重建的希望。
我想起了1945的柏林。战争将这座城市彻底摧毁,遍地都是建筑的废墟和饥饿的人群,曾有经济学家面对那些哭泣的人发出这样的悲叹----就算是把这些碎瓦片清理干净都要花上二十年,欧洲完蛋了。但实际上,仅仅一年不到废墟就被清理干净,五年不到城市就基本重建完毕,十年后西欧各国的生活水平已经大致恢复到战前状态。
可以悲伤,但不能绝望。
女孩子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漂流者幻化出了女孩的形象回给我同样悲伤但不含仇恨的歌声。我强忍住即将冲出的泪上前,轻轻抱住已经成为女性外表的漂流者,在漂流者回我以同样的拥抱时我的泪终于决堤。
这就是漂流者存在的意义。有些时候,武力只能招来更加强大的武力,而绝大多数生物在面对未知的时候都会选择消除不安定因素来确保自身的安全,这样就打开了绝对不可以打开的封印释放出毁灭一切的怪物。漂流者可以是毁灭世界的武器,也可以是世界最好的音乐家,甚至是世界最温柔的少女,这一切全由它所在的环境来决定。若它漂流到了一个世间万物和谐共处的世界,那么它永远就只是那个会发光的在空中飘悠的白色的球,若它进入到有人类这类充满攻击性生物的世界里,毫无疑问毁灭和崩溃将是那个不幸时空的唯一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