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朝里走。
时间尚早,店里人少。卡座被绿植隔开,远远的一颗脑袋从发财树后头冒出来,脸红红地招手:“李寄!这里这里!”
李寄调出微笑,转身朝那边走去。
然而下一秒,他的微笑凝固在了脸上——
卡座里,站起来了一个女孩儿,十八九岁,甜甜的笑容,实在是熟悉。
24.
女孩儿长得姣美,嘴角带笑,一双又大又圆的杏仁眼,像可爱的小猫。
李寄脚步一顿,带着迟疑,看了眼脸红得冒热气的佟一哲,还是走了过去。
“这是李寄,我发小。”佟一哲冲着女孩儿磕磕巴巴地介绍,又转向李寄,“这,这是我女朋友,谭小遥。”
“哎呀!”谭小遥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从桌子后头蹦出来,“怎么是你?!”
佟一哲无措道:“怎么啦?”
谭小遥看看表情严肃的李寄,又看茫然的佟一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你给我们介绍?这是我表哥!”
“啊?!”佟一哲眼镜都快吓掉了,“我我我怎么不知道?我小时候怎么没见过你?”
“废话!”谭小遥鄙夷地用手戳他胳膊,“我又不住你们那条街,逢年过节才去表哥家一次,后来还出国了,你上哪儿见去。”
李寄微微眯起眼,站在一米开外,无声地审视谭小遥。
说是表亲,其实血缘关系离得老远,“表”出去三四层。这类表亲李家多得是,但唯独这个表妹,和李寄幼时非常要好。
李寄小时候,父亲在一堆兄弟间最不得意,母亲出身又平常,一家人过得普普通通。年节聚在一起,李寄的几个堂兄堂姐从父辈那里习来捧高踩低的风气,不欺负他就不错了,很少带着他玩。李寄又冷冷的,被排斥了就独自待着。
不像有的小孩儿,心里想玩,再被想要巴结的父母哄两句,便又凑上前去。
谭小遥的父亲开着大公司,但总归是外姓人,而且正经生意人很难融入黑白参半的大家族。于是过年过节,上门做客的谭小遥和李寄的境遇差不多。
又小又倔强的小丫头,旁人讽刺一句,她扭头就走,绝不做小伏低,最后发现唯一能亲近的表哥只有李寄一个,便成日跟在屁股后头,哥哥长哥哥短的,死皮赖脸地要一起玩游戏。
时间长了,两人熟悉起来,聚会时自发凑作一对,像两只离群的小兽。
李寄十岁后,每年还回李家过年,直到一年前才断了来往。谭小遥却早在七年前出国读书,两人早已没了联系。
多年过去,谭小遥的脸上仍带着幼时那份娇憨,双眼清澈,想必过得不错。
顺顺利利长大的小姑娘,李寄心想。挺好的,幸亏没姓李,姓李的这帮小孩儿,没人过得上平凡的生活。
思及此,李寄往前走了两步,在桌子这头落了座。
谭小遥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把男朋友扔在一边,一叠声问:“表哥!你竟然和一哲在一处上学!这几年你过得好吗?我回国快一年啦,也没机会去李家找你玩,没想到……哎呀哎呀,世界真小啊!”
李寄伸手握着玻璃水杯,闻言蹙眉:“你不知道?”
谭小遥:“知道什么?”
李寄喝了口水,淡淡道:“我已经不在李家了。”
青年的眼睛深不见底,缓缓从谭小遥脸上扫过,最后与她对视。谭小遥没来由地心下一凉,呐呐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李寄深凝的目光一触即收,转眼又恢复平常,不甚在意地解释,“我搬出去了。李家近两年变故不少,你回国后没去接触也好。别去接触,省得惹一身骚。”
谭小遥一时没接上趟,眨巴眨巴眼睛,皱着鼻子佯怒道:“表哥你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说话曲里拐弯的,听都听不懂。”
李寄微笑起来:“你也和小时候一样。”
佟一哲半天没插上话,此刻激动地强势插入话题:“我也是我也是,我觉得我也和小时候一样!”
谭小遥不客气地怼他:“你小时候也这么二?”
佟一哲委屈道:“二吗?你不是挺喜欢的?”
“我瞎了眼呗。”谭小遥翻了个白眼,撅着嘴说,“我小时候眼光好着呢,一直说要嫁给表哥当新娘!哼,便宜你。”
佟一哲:“嘿嘿嘿。”
李寄面无表情地想:幸好周泽没来,那家伙自以为吃醋吃得不为人知,实际上写了一脸的“伐开心”。
一餐吃得宾主尽欢。
尽管谭小遥和李家不无关系,但她毕竟不姓李,李寄没有在第一时间抽身离开。饭菜上桌前,李寄又试探了不少次,谭小遥出国多年,吃喝玩乐,确实不清楚李家的事。
不算李家人,没掺和进复杂的争斗,吃个饭聊家常,总不至于出差错。
三个年轻人聊小时候的事、聊学校的事。桌子对面的小情侣还在热恋,腻腻歪歪地打情骂俏,气氛十分轻松。
李寄很久没有过这样单纯的聚会了。他放松身体,靠着椅背,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勺子,眼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直到快九点,周泽发来信息催李寄回去。三人约好有空再聚,起身离席。
与此同时,城南的别墅里,周淳放在书桌上的手机亮起。
一张照片转发到了他的邮箱。照片里的三人相谈甚欢,照片后则跟着庄思思的附言——
【寄少已到宿舍。晚饭在xx饭店,谭小遥,此人有问题。